輕快明朗的歌聲被甜美清脆的女聲唱出來,好像一頭扎進了清涼的井水,繁重的農活似乎都變得沒那麼討厭了。
這首歌歌詞簡單,趙慧蓮朱鈴等人聽著聽著也跟著唱起來,歡快的歌聲在曬穀場中迴蕩。
但沒多久,嘶啞的喊聲打破了這和諧的場景。
只見朱玲男人的奶奶,一個頭髮全白的老人,踉蹌著跑過來,而她手裡正艱難抱著個抽搐的孩子。
「玲兒,小山、小山他又吐又拉的,現在正在抽,嘴巴都烏了。」
朱鈴臉刷白,她扔下手裡的稻捆跑過去。
趙慧蓮緊隨其後,跑到的時候朱玲已經跪在一旁,那小山翻著白眼,手腳直抽不說,嘴角還吐出白沫,嘴巴也是紫灰色的。
這種情況一看就非常危險,朱玲已經嚇得大顆大顆眼淚砸下來,害怕的喊著小山。
「山兒,你咋了?別嚇娘啊山兒。」
她手足無措的想要把小山抱過去,卻因為抽動的小山不敢動他。
趙慧蓮眼看著孩子嘴裡白沫越來越多,想到有些人抽搐會把舌頭咬斷,忙大聲喊。
「拿塊木頭塞小山嘴裡,別叫他把舌頭咬斷了。」
「快把他放平,這樣會讓他窒息的。」
同時響起了另一道聲音,趙慧蓮抬眸看過去,卻是剛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蘇小春。
蘇小春俏臉嚴肅,她擠進人群直接從老人懷裡把小山抱起,將他平放在地上,並用手把他的頭按向一側,看見朱玲想過來壓著抽搐的小山,她沉聲制止。
「不要壓著他,等會。」
朱玲嫁到向陽生產隊十年,差不多算是看著蘇小春長大的,她記得以前的蘇小春不怎麼說話,成天一個人呆著,要麼就是和小孩一塊玩。隊裡人都說她傻,朱玲也這麼認為的。她是個傻子印象太過深刻,朱玲根本不信她有什麼救人的本事。
雖然被蘇小春嚴肅的表情鎮住了一會,也就一會,朱玲迅速扯開蘇小春的手,一把將小山撈過去。
「你懂什麼,他要是把舌頭咬斷了怎麼辦?」
蘇小春沒攔住她,只是堅持扯著小山的衣服,「不會的,要把他放平,把頭側過去,不然真的會窒息的。」
她說的都是對的啊,小山嘴裡全是沫,要是再嘔出什麼來,萬一窒息了可怎麼辦?
然而朱玲不理她,見小山抽搐幅度漸漸少了,她抱著小山站起來,對邊上的趙慧蓮說道:「慧蓮,跟你公爹借下腳踏車,我們去鎮醫院。」
趙慧蓮點頭,看了眼旁邊茫然的蘇小春,「行,快點去。」
而蘇小春眼看他們要走,緊扯住小山,「去鎮醫院太慢了,小山堅持不住的。他主要是因為嘔吐拉肚子引起的電解質紊亂,必須要喝鹽糖水。」
朱玲哪聽得懂她說的話,一把揮開蘇小春的手。
「什麼鹽糖水的?小春不勞你費心了,我還是找醫生靠譜點。」
相信蘇小春一個傻子說的話,那她才是瘋了呢。萬一給孩子喝出了什麼毛病,找誰賠。
愣愣的看著他們走遠的方向,獨留下蘇小春捂著被朱玲揮開的手焦急打轉。
「要喝鹽糖水的,要喝鹽糖水的,不喝鹽糖水小山就會沒命。」
……
全生產隊除了牛車板車就只有文茂華有一輛舊腳踏車,平時誰家有個著急事,都會跑文茂華家借車。
朱玲抱著小山趕到的時候她男人吳忠誠也到了,夫妻倆趕緊騎上腳踏車去鎮醫院。
剛騎到村口,旁邊突然躥出個人,嚇得吳忠誠趕緊拿腳止住車。
朱玲抱著小山差點摔出去,打算罵吳忠誠的時候卻看見蘇小春手裡端著個碗,傻呵呵的遞過來。
「你快給小山喝了,這是鹽糖水,很好喝的。」
朱玲惱怒的擰眉,直接推開她,「走開走開,我們要去鎮醫院。」
蘇小春抿唇,突然直接上手捏住小山的鼻子,將糖鹽水灌了進去。
朱玲摟著孩子壓根空不出手,她動作又快,等朱玲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小碗水已經被她灌了進去。
而小山也因為喝了這碗水嗆咳起來,朱玲手忙腳亂的拍著小山,前面的吳忠誠直接將蘇小春推出去。
「你個傻子給他喝了什麼?」他憤怒的沖蘇小春喊著。
蘇小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屁股疼得要開花,她眼裡含著淚花,委屈的扁嘴。
「很好喝的糖鹽水,小山肯定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