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外在的東西都會改變,一切為應付外在適應外在的念頭想法,也不會保持長久。或者說,正是這種應付外在適應外在的念頭想法改變了我們。我們生命的大部分也為這種適應和應付佔據著。它們改變著我們的心性,戕害蛀蝕著我們生命的感覺,使我們空靈寧靜的生命為物所累,為欲所傷。
堅守我們真實無欺的生命感覺,它是唯一的存在,不變的價值,無論生在此時此地,還是生在一萬年前或一萬年後,我們的生命和我們對生命的感覺都不會有半點改變。它不受任何時代及其價值觀的影響,它穿越千載的時空 。
以不變應萬變,面對所有的時代,所有的觀念,所有的價值,甚至所有的真理,生命都始終如一保持著它無比的單純和最後審判者的位置。一切都會改變,都在改變,不變的只有我們的生命。它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歸宿,我們的根。
恐懼
作為社會群體中最普通的一分子,我始終對生存懷著一種恐懼,它涉及到各個方面,具體而微。這方面的恐懼解除了,另個方面的恐懼又產生出來。貧窮時,擔心生活的無以為繼。衣食無憂時,又擔心什麼意外和突發事件的發生,甚至有一點小滿足時,也會擔心自己無法承受這“幸運”,而有生命之虞。但當我作為一個獨立的生命,面對廣大的宇宙和廣闊的人生時,我的心就完全平靜下來,一切生存的苦惱和煩憂就都變得微不足道,不值的一提了。
熟悉的地方
有一位詩人說過,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我覺得他只是說出了一種常情,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自然會對所處的環境熟視無睹,感到平淡無奇,這是感官意識的一個特性。他始終覺得自己活在一個具體實在的環境中,而具體實在的環境太熟捻了,就會失去吸引力。這時,他忽略和忘記了一個另一個事實:他不僅生活在一個具體的環境中,他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你身在何處,身處何地,你都是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你所面臨的“世界性”問題,絕不會因為你從此地轉移到彼地,而有任何改變和不同。
當一個人覺識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時,他就會以一種全新的目光,來觀察和發現周圍事物的詩意和美。如此,熟悉的地方也會處處是風景,處處有風景。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詩人的感覺未免過於狹隘和膚淺了。
旁觀者
深的世界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覺得自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生命,整日沉在一種很深的冥想裡。理所當然地認為只有自己會思索會感受,會有很深的內心生活。而其他人都是隻會說話的無心人。而且,更主要的是好像他們都不怕死,都沒有想過死這件事。我常常為此感到自卑,因為我很怕死,一想到死,就感到非常難過。待到漸漸長大,我才發現別人也會有一些與我同樣的情感,但我內心所具有的他們仍不具有,我仍然毫不懷疑自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獨特的人。直到我看了一些書,發現我一直以為是獨家珍藏的內在體驗和感覺別人也有。才覺悟到在生命至深的體驗和感覺上,都是相通的,只不過它們在大多數時候,只是停留在內在體驗階段,沒有被表達出來。所以,我們看到的人大都是一些淺薄的人,而自我卻是一個深的世界
旁觀者
一群孩子在道旁玩耍,一個大人在旁邊觀看。孩子沉在自己的遊戲中,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大人。大人在孩子的遊戲之外,觀看著遊戲。在很早以前,他也是這遊戲世界的一員。也許也曾引起過某個大人的注視,可他也象這群孩子一樣,只沉在自己的遊戲中。那時,他被旁觀,現在他是旁觀者。
多少年後,這群孩子也會成為旁觀者,童年世界的旁觀者。他們好像剛剛從其中走出,走出後就再也回不去了。而此時,這群孩子還在自己的遊戲世界中。大人在旁邊觀看,他很想加入其中,但加入其中,他也不會有兒時的那種心境了。他已遠離了兒時的世界,他成了一個旁觀者。
侵入
這個世界絕對在我們出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但我們的來到仍是一件開天闢地的大事。或者說我們的出生就是一次開天闢地,一個獨立的意識在宇宙間覺醒,開始他感受生命和世間萬物的歷程。他首先接受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從來就是這個樣子,並不是到了今天才變成這個樣子,這樣一個觀念。對於他來說,門前的一棵老樹是永恆的,久遠的,不可或缺的。那座並不太古老的房子是永恆的,久遠的,不可或缺的。甚至一條道路,一口水井,都是永恆的,久遠的,不可或缺的。一切已有的,已成型的,已存在的,都是天經地義,從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