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整個過程都沒有人說話,甚至是沒有人發出一聲稍微重一點的呼吸聲,樂喬一直握著季沉的手,看那平靜的臉龐,旁人簡直都不敢想象她此時心裡的糾結和痛苦了。
越是平靜的外表,就意味著她的內心越是驚濤駭浪,越是痛楚難過。
莫北霆趕到醫院的時候,季沉已經在手術裡躺了半個小時了。
海倫把所有的事情簡單和莫北霆說了一句,莫北霆蹙起眉頭,眼底浮動著難以言喻的敬佩之意。
想不到季沉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志力。
想見不到他對楊樂喬竟然那麼的執著,在意。
“我當時已經把穆凌峰引開了,可這個男人實在是又狡猾又深沉,後來猜到了不對勁,立即帶著人就回山莊了。”
楊天辰走過來,道:“那些時間足夠了,如果不是最後那一槍……”
若不是季沉及時擋住了射向樂喬的子彈,樂喬只怕已經成為一個死人。
想到這裡的時候,楊天辰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多謝你。”他最後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直接說了這麼一句生硬,但是卻真誠無比的話來。
莫北霆搖搖頭,“我一直很欣賞季少將,經過這一次之後,我更加欣賞他了。”
海倫狐疑的看著莫北霆。
你以前不是不欣賞任何人,只是自戀的欣賞你自己的嗎?
沒想到現在竟然欣賞別人了?
對上海倫那詢問的眼神,莫北霆沒說話,只是瞥了一眼那蹲在手術室門口的樂喬。
樂喬身上的白色運動裝染了季沉的血,手上也染了季沉的血……
她如同一隻柔順又可憐的小貓兒,蹲在那個地方,讓人看了不禁心疼起來。
樂喬這一次終於懂了。
每一次她躺在手術室的時候,其實最無助最絕望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守候在外面的人。
她每次重傷手術,季沉是不是也和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一樣的。
忐忑,害怕,恐懼,擔憂……一切的負面情緒,全都爆發,侵襲而來。
她抓住那一絲絲的希望,就像是即將溺斃在海里的人,抓著一根稻草,以為那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可到了最後,她才知道,真正痛苦的人,不是受傷的人,不是命懸一線的人,而是那個守護著自己,那個用命在保護自己,那個一次次陷入愧疚和絕望的人。
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樂喬都已經哭了一個多小時了,再這麼哭下去,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會不會哭瞎。
好幾次楊天辰來安慰她,她都是一言不發的樣子,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極為冰冷的世界裡,一點溫暖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彷彿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她現在只關心躺在手術檯上的那個人。
只擔心他的生死,擔心他的安危。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被開啟,那醫生顯然沒想到外面會蹲著一個人,冷不丁碰到樂喬的時候嚇了一跳。
楊天辰連忙過來,把樂喬給扶了起來,“醫生,人怎麼樣了?”
這裡的人,都是懂德語的,說起話來也很是自然。
“病人的傷口感染,又是重度灼傷,還吃了能夠抑制神經痛覺的藥物,四十二小時之內都處於危險期中,只要度過四十二小時就不用擔心了,不然的話……”
醫生的話即便是不說完,站在這裡的人也都知道他的意思。
樂喬聞言,腿一軟,差點兒跌倒,如果不是楊天辰一直扶著她的話,她早就暈過去了。
腦袋裡嗡嗡嗡的,樂喬不知道後面醫生說了什麼,也不知道楊天辰和海倫勸了自己什麼,她滿腦子都是季沉還處於危險之中的話。
“不、不會的,季沉不會……”
楊天辰突然喝了一聲:“楊樂喬,你給我堅強一點,你是我們楊家的女兒,是季家的兒媳婦,是季沉的妻子,你不可以這麼軟弱,你必須給我堅強起來,如果連你都放棄了,季沉是不是就更會放棄?”
被楊天辰這麼重重的一吼,樂喬的神思漸漸回了一些。
她抬眼,看著自家大哥。
楊天辰還是沉著一張臉,一字一句道:“越是在季沉危險的時候你越是要打起精神來,好好照顧他,陪著他一起度過危險期!你不知道你多少次處於重傷危險之際,季沉都是這麼過來的,如果季沉和你一樣軟弱的話,你想想你當時還能不能醒來?”
樂喬的腦海中,浮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