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苒惦記著他還讓助理給自己攔車,象徵性地說,“謝謝你了。”
“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工作室門口變成你的新聞背景,今天下午都幫你擋了好幾撥記者了。”唐穎亮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嗤笑了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出來晃悠。你是多喜歡炒作?”
他不悅地皺起眉,“別說的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我跟你可一點也不熟。”
“你們圈子裡的事,還有人不知道嗎?真相只怕比看到的還亂。”唐穎亮直視著他,半晌,冷哼一聲轉過了臉,“有點良心就把事情說清楚。人家教書育人,安生日子都過了大半生了,為了你那點愛出風頭的想法把後半輩子搭進去。”
聽他這麼說,陳苒喉頭一緊,竟然說不出言語來辯駁。他眼睜睜看著唐穎亮又走回自己的辦公室裡,門就這麼關上了。
酒店樓下也是守了好幾家記者,陳苒坐在計程車裡,聽周曉天憂心忡忡地問要怎麼辦。他想了想,向司機說了一個地址,然後拿出了手機。
公司那邊打電話來說,江煜學校那裡也遭到媒體的追問,還有關心教育事業的民生節目在關注教師的道德問題。校方目前給出的回應是對此事並不知曉,提供場地拍攝也是出於對隋素的尊敬,但很快就有網友戲稱,這是給緋聞主角提供戀愛地點。
陳稔在電話裡告訴陳苒,校方已經單方面取消了外景地的拍攝合同,願意支付違約金額。不過介於這件事情對學校造成的不利影響,劇組也不好去追究了,好在剩下的戲都可以在棚裡進行,他已經讓人回上海搭棚子,讓陳苒不用回來了。
“就是學校還讓拍,也拍不了。今早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拍到一半發現湧了很多學生來看,平時都沒這麼熱情。”陳稔不無奈何地說,“聽說學校已經讓江煜回家休息了,反正你們這陣子也不能碰頭,你就待在上海等我們回去吧。”
他說得有些事不關己,陳苒聽到江煜不能去學校,有些發憷,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好。”
“公司打電話給你了沒?”陳稔問。
“打了,說是明天開公關會議。”陳苒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學校也打了……操。”
陳稔靜默了片刻,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再見”,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報給司機的地址曾經是一片弄堂,後來政府拆遷改建,成了大型商場。附近有給原本居民提供的安置房,當時政策出來的時候,房價也不低,但好在陳苒那時就已經開始工作了,加上補貼,能夠讓母親居住下來。
母親去世以後,他再沒有回過這裡,鑰匙倒是一直留著,在鑰匙圈上,像是一個裝飾品。
物業的清潔工作做得還是到位的,門上不見一絲灰塵。可是一進門,陳苒就聞到了因為太久沒有通風而堆積起來的潮氣,開啟燈,踢到門口的地毯,揚起的灰塵讓他不禁咳嗽了幾聲,嗆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當年離開時,沒有任何心情收拾,走時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沒有一樣傢俱上蓋了防塵罩,開了燈看著,都是灰塵,根本沒辦法住人。陳苒把鑰匙圈放在門邊的鞋櫃上,直接走進屋裡,徑直走往洗手間。
水管在咕嚕咕嚕噴了一陣子帶著水鏽的自來水以後終於清澈了,他抖了抖那條已經乾癟的舊毛巾,丟進水槽裡,先把水槽擦了個乾淨,然後突然想不起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他把已經溼掉的毛巾隨意丟進洗手池裡,走往自己曾經的房間。
空調很久不用,通了電,按了幾下沒有反應,卻發現手裡沾了遙控器電池流出來的液體。他厭惡地把遙控器丟到一旁,又折回洗手間裡洗手。
胃在這個時候開始疼了,他想起自己沒有吃晚飯。
手機在接聽過程中一不小心掉進了水槽裡,被嘩啦啦的水衝了一陣子,還壓在出水口,咕嚕咕嚕掙扎著。他看著上面來電顯示的名字不斷被水花敲打著,水珠濺到了他的眼睛裡,疼得他閉上眼。
震動聲消失了,他連忙把眼睛睜開,發現不過是水花太大掩蓋了聲音。陳苒從水裡撿起手機,劃開接聽時,因為螢幕上滿是水,還感應不到。他又用力按著劃了兩下,才把電話接起來。
“江煜……”陳苒吃力地叫出這個名字。
江煜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關心道,“怎麼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累了?”
“你他媽別跟沒事人一樣好不好?”陳苒咒罵的話說得格外緩慢,當真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扶著洗手池的邊緣,“不是連學校都不能去了嗎?”
“陳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