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的都是高貴的女士們和先生們,或至少是高貴女士和先生們的僕人。有一次,
門甚至飛開了,發出喀塔的響聲,進來的是阿爾讓松伯爵的男僕,他像其他男僕
一樣叫喊他需要五瓶新的香水,謝尼埃事後還害怕得顫抖了一刻鐘之久,因為這
個阿爾讓松伯爵是皇帝陛下的高階官員和國防部長,巴黎的鐵腕人物。
當謝尼埃一個人在店堂裡應付蜂擁而來的顧客時,巴爾迪尼和他的新學徒則
關在工場裡。他對謝尼埃總是用所謂“工作分工和合理化”作藉口來對這種情況
進行辯護。他解籍油望,多年來他耐著性子目睹佩利西埃主流敵視行會的傢伙從
他這裡把顧客誘走,使生意變得不景氣。現在他再也不能容忍了。如今他接受挑
戰,對這些狂妄的暴發戶進行還擊,而且是用這些人自己的手段進行還擊:在每
個旅遊旺季,每個月,若有必要則是每週,丟擲新的香水和別的玩藝兒!這就要
他充分地利用自己的創造性才能。因此他認為自己必須——僅僅靠沒有滿師的助
手支援——進行香水的生產,而謝尼埃則專門負責售貨。用這個現代化的方法可
以為化妝品商店史翻開新的一章,把競爭者掃除乾淨,成為百萬富翁——他之所
以有意識地強調“人們”,因為他想,對於這百萬鉅富,他的老夥計也有一定的
貢獻。
幾天以前,巴爾迪尼師傅若是講這種話,謝尼埃準會把這看成是開始發瘋的
徵兆。“現在他已經病人膏盲了,”他或許會這樣想,“直到他最終放下手中的
裙子,時間不會長了。”但他現在不再想了。他簡直沒有時間去想,他實在太忙
了。他整天忙得不可開交。以致每天晚上都由於精疲力竭而無力把錢箱裡的錢出
清,把自己的一份留下來。他做夢也不會懷疑,巴爾迪尼幾乎每天都有一種新的
香水從工場裡配製出來,這一點並不奇怪。
它們都是什麼樣的香水和化妝品啊!不僅有最高階的香水,而且有潤膚青猻
粉、肥皂。洗髮劑、化妝水、油脂—一切應該散發香味的東西,如今都散發出全
新的香味,與過去不同,比過去美妙。對於一切東西,確確實實是一切東西,甚
至對於巴爾迪尼有一天由於高昂的情緒而生產出來的香水髮帶,顧客都像著了魔
似的爭先恐後購買,根本不問價錢如何。巴爾迪尼所生產的一切,都成了暢銷貨
品。這種成就產生了巨大作用,以致謝尼埃把它當作一個自然而然的事件,不再
探求它的產生根源。比方說新來的學徒,那個笨拙的侏儒,像條狗一樣住在工場
裡,有時師傅出來,人們可以看見他站在後面的次要地位上,擦玻璃杯和清洗白
缽——若是人家告訴謝尼埃,說生意如此傳奇般的興隆是同這個傢伙有關係,那
他無論如何是不會相信的。
當然,這侏儒同這一切都有關。巴爾迪尼送到店堂裡交給謝尼埃出售的化妝
品,只是格雷諾耶關起門來配製的東西的一部分。巴爾迪尼靠嗅覺已經來不及嗅
了。有時他得在格雷諾耶配製的美妙香水中進行選擇,這確實傷透了腦筋。這個
變魔法的學徒滿可以為法國所有的香水專家提供配方,而且從不重複,都是優質
的、並非低劣或一般化的產品——這意思是說,他並不能給他們提供配方——即
分子式,因為格雷諾耶配製他的香水仍然採用那種混亂的、完全不符合專業要求
的方法,巴爾迪尼已經看出來,他似乎是亂七八糟地隨手把各種成分配在一起。
對這種不合規範的操作即使不能檢查,至少也要能有所理解,因此有一天巴爾迪
尼要求格雷諾耶,他在配製混合物時必須使用天平、量杯和滴管,哪怕他認為不
必要;還要求他養成習慣,不把酒精當香料,而是看成溶劑,必須放到後面才摻
入;最後要求他慢慢地。從容不迫地。真正像個工藝人一體地進行操作。
格雷諾耶照辦了。巴爾迪尼第一次能夠觀察到這位魔術師的一個個操作過
程,並把它們記錄下來。他帶著蘸水筆和紙坐在格雷諾耶身旁記筆記,反覆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