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糖豆子罷了,又有什麼了不起?他才不相信他會真的用蠱毒來毒死他,徐玉是他從小養大的,他的性子,他早就瞭解得一清二楚。
但人總有失策的時候,他沒有想到,徐玉經過這段時間以來,性情大變,要給他吃的那個藥丸,可是貨真價實的蠱毒,雖然毒不死人,但卻可以讓人生不如死。
因此,聶霆想也不想,幾乎是從徐玉手中搶過杯子,眼看著就要吞下那顆藥丸。徐玉不覺一呆,他本是嚇嚇他,只要他略有猶豫,他就有藉口了,但如今見他這樣,心念斗轉,暗想他口口聲聲的說愛著我娘,我倒要要看看,他到底是愛我娘多一點還是更愛他自己。
“等等!”徐玉忙叫道。
“怎麼?” 聶霆笑著看著他,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藥還要加點藥引。”徐玉從他手中接過杯子,冷笑道,暗想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口中說著,從桌子上取過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對著自己的手臂一刀劃了下去……
聶霆看著不禁吃了一驚,急道:“玉兒,你幹什麼?”心想騙我也就罷了,犯不著當真吧?以血作引,難道還真是蠱毒不成?
徐玉已經有了上次的經驗,看著杯子中的藥丸已經飽漲開來,同時發出了濃郁的清香,蓋住了那股血腥味,不禁滿意的笑了笑,一邊取過那四個丫頭也不知是誰留在房裡的一塊手帕,止住血,包紮了傷口,一邊將那藥丸遞給了聶霆。
聶霆臉上浮起了一絲苦笑,道:“就這樣吃下去?”心中卻冒出了一絲寒意,在小子不像是在捉弄人啊!
徐玉點了點頭道:“我說過,這是蠱毒,你吃下去的結果就是生不如死,你可考慮清楚了!你別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
聶霆也不答話,取過杯子來,一仰脖子,將那藥丸連同鮮血,全都吞了下去,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好了嗎?”同時卻暗中運功覺察了一下,感覺似乎並沒有什麼不。
“恩!”徐玉點了點頭,道:“好了!”隨即口中吐出了幾個怪異的音符。
聶霆不禁一怔,正準備問他說什麼,卻猛覺得腹痛如絞,如同有什麼東西在噬咬內臟,頓時痛得臉色慘變,驚叫道:“玉兒,你……”
徐玉看了他一眼,有意讓他受點苦,慢慢的念著血蠱咒語——聶霆原本還能夠咬牙支援,但那血蠱之痛,卻是越來越厲害,漸漸的,他覺得自己的四肢手足都開始麻軟,再也站立不住,頓時倒在了地上;而五臟六腑之間,卻如同有著幾千把小刀在不停的割肉,痛得不停的掙扎呻吟。
徐玉不禁奇怪——眼看著快要有一柱香的時間了,聶霆在地上痛苦掙扎,卻偏偏強忍著不肯出口求饒,想當初他用這玩意對付崆峒派的那兩人時,他們根本就沒有能支援多久,就像一條賴皮狗一樣,癱在了地上。而聶霆卻支援了這麼久,因此一時之間,倒也沒了主意,只得停止了唸咒。
聶霆隔了半晌,覺得手足好象恢復了一點知覺,也感覺不那麼痛了,方才慢慢的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全身衣服,卻如同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盡是溼透,臉色蒼白如紙,看著徐玉,費力的道:“夠了嗎?——可以告訴我思穎的下落了吧?”
“我不知道!”徐玉搖頭道,他確實是不知道徐思穎去了哪裡。
“你……” 聶霆呆了呆,臉上有著明顯的憤怒,但隨即走到他面前,卻哀求道,“玉兒,你要怎樣才肯告訴我?我求你行不——如果剛才的懲罰還不夠,那就請你繼續吧,你不用停,我只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徐玉苦笑道:“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這次,你算是上了我的當了,我這是想讓你受點苦!”暗想我果真算是欺師滅祖了,不管怎麼說,聶霆總是他的授業恩師,還有著十九年的養育之恩,就算他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好,自己卻也不能對他酷刑折磨,而這血蠱之痛,卻比那任何酷刑都有過之。
“玉兒……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聶霆的聲音微微的顫抖,暗想難道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自己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
“當然是真的,我也想知道孃的下落,但我真的不知道!”徐玉無奈的道,想了想又憤恨,“這都怪你,要不是你……”說到一半,看了一眼他蒼白如死的臉,不禁住口,不願再說下去。
聶霆廢然的跌坐在一張椅子上,長長的嘆了口氣,低聲道:“不錯,這都怪我,我是不好,到如今,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過了片刻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擾你了,這就告辭!”說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