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第一美男子。從去年起,慕名而來的女子就如過江之鯽,這還了得。
都怪自己的女兒,太女月無疆,去年非要辦什麼菊花宴,好好的在宮裡辦也就算了,非要在都城上京第一樓嶽白樓辦。辦就辦,當晚還讓月西樓彈琴。那天月西樓由景而發,彈了首自創的曲子。纏綿悱惻的清曲,其音如離鶗悲鳴清池,又如遊鴻飛翔於層崖之上,聞之落淚。據嶽白樓的小兒姐回憶,聽之三日不知肉味。據太傅盛讚,餘音繚繞,三日不絕。此曲後名“西樓吟”。
那晚風大,月西樓彈奏完,面紗居然被吹散了。琴臺上的少年,白衣飄飄,丰神俊朗,瓷器般的雪膚,飄逸的眉,杏眼,眼波流轉出,波光粼粼,英挺的鼻,豐潤的水樣紅唇。眾人見之均呆化,只道是見了天上謫仙。太女總算做了件人事,那就是看月西樓的面紗散了,立刻將他用披風包了起來。一閃而過的面容,被眾人傳的十分離奇。後有人被追問不勝其煩,只道:“你見那天上冷月是何模樣,月西樓就是什麼模樣”。眾人皆覺貼切,遂稱月西樓“月沼冷月”。
盛名所累,盛名所累啊,看樣子要給樓兒多配幾個暗衛了。女帝還在思忖。月西樓已上前搖了搖她的手臂,道:“皇姑姑,你有什麼好東西讓我瞧瞧。”
女帝回神,命人呈上西嶺國的賀禮。果真不錯,月西樓邊挑邊看,珠寶奇珍,都是上上品。看了半天,他挑了一個好看的,一個好玩的,一件可用的。
好看的,其實是個核桃做的核舟。舟首尾長約八分有奇,高可二黍許。中軒敞者為艙,箬篷覆之。旁開小窗,左右各四,共八扇。啟窗而觀,雕欄相望焉。閉之,則右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刻“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石青糝之。 不值什麼錢,就是覺得精巧。(作者語:偶盜的核舟記,表扁我)
好玩的,是個憨態可掬的木貓。鍍著金粉,如人般立著,左前爪舉著,一碰,晃啊晃的,傻傻的。肚子上刻著個福字,旁邊還配了個小葫蘆。拿起一看,底座下刻著招財貓三個字。原來是個招財的,寓意不錯,收著了。
值些錢的,就是這件可以用的了,是件用孔雀毛捻成線後織成的孔雀裘衣。金翠奪目,光彩照人。孔雀原本是赤炎的鳥,開屏起來煞是好看。宮裡有兩隻觀賞的,沒想到西嶺人倒是用這種鳥翎做了件裘衣,怕是花費不少。原本除了皇族定服,他是不穿白色以外顏色的衣服,不過這件新奇,留著玩吧。
女帝看了他選的三件物什,笑道:“樓兒眼光不錯,這些都是西嶺的柳凝坊出品。”柳凝坊?就是那個最近一年在西嶺突然崛起的商號?據說西嶺的皇族都以有此商號定製的精品為榮,柳凝坊不但貨品在西嶺備受追捧,就連商號本身的鋪子說也是佈置的美輪美奐,惹人流連。
一種悲傷
還有……
還有據說那個商號的掌櫃是個絕色的女子,據說十分年輕,據說才華出眾,據說七竅玲瓏,據說溫柔似水……
不知道是不是如傳言一樣呢?月西樓有些好奇。
陪女帝又聊了會天,月西樓帶著御賜的東西回到了家。家裡,還是那樣冷冷清清。月西樓的院子裡,堆滿了御賜之物,除了這些,只有,只有他自己。
孃親還在辦公吧。身為戶部尚書,孃親總是很忙。明明是名明媚如花的女子,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眼角卻有了細紋,還有一小片的陰鬱。那片陰鬱,其實是深埋在心底的徹骨悲傷,只是一小塊,卻鮮血淋漓,不堪觸碰。
爹爹,在他五歲那年就歿了。其實,歿與不歿,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他從出生起,爹爹就沒有抱過他,爹爹看自己的眼神,從來就是冰冷的,冰冷到讓他覺得,他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爹爹,很美,真的很美。爹爹,叫月夜,是女帝最疼愛的胞弟。爹爹,曾經是天下第一公子。爹爹,曾經月華無雙,名動三國。求親的人,從他十歲起,就幾乎踏破了宮裡的門檻。
可是這樣的爹爹,卻被一個女人拋棄了。
後來爹爹,嫁給了孃親。孃親很愛爹爹,可是爹爹卻不喜歡她。小的時候,他不明白,為什麼爹爹不能愛孃親?孃親,百里流雲,月沼的狀元郎,當年風流俊俏,月沼第一才女,溫柔體貼,不足以讓他喜歡嗎?他不明白,為什麼,爹爹不能和孃親在一起,不在一起吃飯,不在一起賞花,不在一起陪他。
他只知道,孃親待爹爹,舉案齊眉,愛深入骨。她總是將最好的一切都給了爹爹,她總是追逐著爹爹的身影,可是她,得不到爹爹的一個回眸,一句迴音,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