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套租出去了,”一回她說,“最大的一套有四百多平米,打算拿它開家西餐吧。”陳中在一旁吐著煙,微笑點頭。有人問陳中同沈妹子打算麼子時候辦喜事。陳中說,不急,先娛樂一下再說。又說沈妹子倒是催著結婚,他還要看看呢。“結婚不就是一張紙?沒紙方便,有紙麻煩。”
去年郭朋友生日,在通程酒店訂了席,一眾朋友皆去捧場。陳中也來了,卻是一個人。我說,咦,沈妹子呢?他道拜拜了。“你們不是那樣好啵?”他道那樣好有麼子用,她對我的女不好。遂數落了幾件事,人聽了嘆道那是,確實,你的女找了這樣的後孃有得苦吃。
人問寶馬呢?“給她了。”房子呢?“房子噯,當初她要在戶頭上寫她的名字,我沒那麼蠢,留了一手,是我的名字。她拿不走。”
生日過後不久,我到郭朋友家裡去玩,陳中又帶了個妹子來,“我女朋友,姓汪。”汪妹子長得好,也高大,只是豐滿得有點過頭。郭朋友附在陳中耳邊上說:你這回是大面積娛樂呵!說得陳中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後來跟陳中在一起打三打哈。汪妹子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觀戰。“你小心扶手會斷呵。”陳中在她肥屁股上拍了一把。打著打著牌,陳中同我說,你那位上海來的朋友噯,真的冒失。長沙又不是上海,他那樣燒錢,投下去一個多億,好嘍,現在全都關張了。走麥城呵,走麥城。我說哦,難怪他沒了音訊。“還欠了老子的顧問費哩。”聽他的話還有點怪罪我的意思。我說,唉,錢這東西嘛……他打斷道,算了,他一個多億都丟了,我這點小錢算個屁。我說有失必有得嘛,你看你情場幾多得意。他歪頭瞄一眼汪妹子,伸手在她肉肉的下巴上扭了一把,說,小汪如何?郭朋友聽這一問就笑了起來。陳中愣一下,也跟起大笑,笑得眾人半天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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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武
好多年前我在二鞋廠掛職鍛鍊,為期一年,同廠裡的幹部職工皆混得相當熟,同廠長周曉華與書記鄧武混得尤其釅。廠裡安排我一間辦公室,隔壁就是周廠長,再過去一間是鄧書記。我沒事就坐到他們的辦公室裡扯談,手裡握住一隻保溫杯,嘴角叼支菸。二鞋廠到後來終於是垮掉了,但在那時,生產上卻也相當紅火,年年被系統評為先進,做出來的布鞋皮鞋市面上也蠻受歡迎,以後的日子根本不能料到。周曉華跟鄧武是一對極好的搭檔,周主外,鄧主內,配合得相當默契。一般單位,兩個一把手之間總有些筋筋絆絆的矛盾,鬧得厲害的,甚至相當對立,亦就是所謂的“窩裡鬥”。但二鞋廠沒有。二鞋廠上上下下皆很齊心,氣氛甚是融洽。周廠長當過兵,做起事來雷厲風行。鄧書記讀過電大,白白淨淨,書生氣質,作風是一派春風化雨,與他的名字反差蠻大。呆了一段時間,才曉得鄧武三十五六了還沒成家,亦不談戀愛。他很多才,會書法繪畫,亦會彈琴唱歌,偶爾還寫一些詩,我看過,還蠻有那麼一點意思的。鞋廠多女工,漂亮妹子一大把,愛慕她們書記的不在少數。工會組織青工活動,到公園裡划船,到嶽麓山爬山,一群妹子總是嘰嘰喳喳地圍著鄧武。他跟她們皆相處得極是歡暢,親暱無比又絕無私情。周曉華總想慫恿他在其中找一個意中人,鄧武擺擺手:“此事莫談。”周曉華搖腦殼:“你噯,你這個人噯!”嘆深深的一口氣。我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這鄧武儒雅清秀,又多才多藝,何解一談到找物件就諱莫如深了呢?是不是有什麼心理障礙呢?
有回我坐到周曉華的辦公室,就問起了他這個問題。“他噯,他這個人噯,”周廠長嘆氣道,“麼子都好,就是不談戀愛不結婚,急死人!”我說那總有個麼子原因吧?“原因是有,唉,原因,原因,說起來話長。”周廠長又嘆道。後來周廠長起身兌了茶,瞄一眼門外,跟我說開了,我這才曉得原來鄧武堅拒愛情的原因所在。鄧武是雙胞胎,比他出世早一刻鐘的哥哥叫鄧文。二人情同手足。他父親給兄弟倆取名的時候沒料到,“文”的尚武,“武”的尚文,恰得其反。後來父親“*”那年得肝病去世,不久兄弟倆下放湘北的農場。在知青點,兩人同時愛上了一個叫小珍的妹子。或者反過來說,小珍也同時愛上了這兩兄弟。鄧文愛打架,鄧武愛讀書,她是文亦愛,武亦愛。兩兄弟後來發覺雙雙皆愛得難捨難分,卻又如何來取捨呢?於是鄧文打算退出,鄧武亦要退出,那一陣兩人皆很痛苦,小珍尤其痛苦。對她來講選擇不是那麼容易的。對他們來講放棄亦不是那麼容易的。總之,曲曲折折之後,鄧武轉到了另一個農場,他瘦了一身肉,選擇了離開。三個人的痛苦最終換得來兩個人的幸福,而全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