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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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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義釋父女

柴哲態度轉變,表面上看似乎有衝動冒失之嫌,近乎輕舉妄動。但進一步分析,便不會 覺得突兀了。

縹緲神龍擄他到大天星寨,在柴哲來說,其中並無感恩的成份,且有被迫的屈辱感覺藏 在心頭。被擄時,他正陷於骨肉散離家破日廢的困境,縹緲神龍不由分說將他擄走,至舅家 避禍的雙親下落?羅龍文的黨羽是否追殺不捨?這些事他渴望知道結果,但被擄到湖廣,在 山區中一住六年,他怎能放得下?又怎能甘心?要說他存有師恩深如海的心念,毋寧說深埋 著仇恨的種子來得恰當些,骨肉散離,親人生死莫辨。但要說他翻臉無情毫不眷念,那也是 欺人之談。

追隨古靈到西番,可以說全是他一個支撐著大梁,九死一生替端木長風排難解紛,到頭 來端木鷹揚父子依然恩特仇報,開口就罵舉手就打,甚至要返回湖廣開香堂,存心要他的 命,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在司嵩指責他時,他已看出端木鷹揚有置他於死的毒念,那時他便動了一走了之的念 頭,再加上古靈贈珠示警,他便知不走不行了。

弄清了沈襄的身份,聽清了高、夏、雲三個黑鷹會叛徒的大仁大義行徑,試想,他還能 替端木鷹揚父子賣命?他是個深明事理明辨事非的人,當機立斷唾棄端木鷹揚父子,決不做 職業殺手的幫兇,毅然決定護送沈襄遠走高飛,任何代價在所不惜。

在他們養傷期間,端木鷹揚也花了兩天工夫,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出了迷魂陣一般的黑石 谷,踏上了至安圖牧地的方向。

安圖牧地鄰著黑石谷,最後一座山峰盡處,便是安圖收地的東北角。這是一座三十里方 圓的高原牧地,四周山嶺圍繞,牧地中的林木無法生長,安圖族的人不許樹大在草原生根, 以免牧地被樹木侵佔,每年大雪光臨前,放起一把火.把枯草燒光,等來年雪化後,鮮嫩的 牧草便會欣欣向榮。那時,可看到牛羊徜徉其間,好一處遠離濁世的和平祥和神仙幽境。附 近的幾座山谷,是年青男女的愛情之窩,夏秋之間,經常可以看到青年男女的親友,在谷中 架起羊皮帳,由男女雙方高唱愛情之歌,親友們則相互唱和,就地行聘。一對愛侶則一唱一 和,徐徐進入山谷,以山林為洞房,兩相燕好。雙方親友則在谷前後派人把守,禁人窺伺, 於谷口準備兩匹健馬,給愛侶出谷時乘坐。一對愛侶成親後,攜手歌唱而出,跨上馬聯轡而 回,男遞哈達於女家,女遞哈達於翁姑,互解腰帶各系羊一頭,各返己家,稟告族主之後, 由坐家僧主婚。方正式送聘禮,訂正式婚期,男女點酥油燈,請坐家僧唸經,稱為洗帳。新 娘騎馬而來,拜過佛像便算是完禮。數天後,女方的族人到來,方置酒大會親友。有些在受 聘後久未完婚,生了子女由新娘抱來,毫不足怪。

結婚簡單,離婚也容易。番人對男女關係看得極為平常,男女間稍不如意便會反目,些 須小事也會各不相讓,雙方走到空曠的地方,各脫下一靴,向空一拋,假使兩靴落下時皆向 左或向右,兩人一笑而罷,攜手而回仍是夫妻。如果靴底相對,或者靴口相對,便拔佩刀在 兩靴之間劃上一刀,劃土為界,女方返回帳篷,帶了所有的物品,索回陪嫁去的牛羊牲口, 就此一刀兩斷,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兒女則由男方教養,毫無眷顧之情。

到達山谷地區的外地人,如果不知風俗,誤闖愛侶們野合的山谷,或者認為谷口的坐騎 是無主馬順手牽走,那就麻煩大了。不死也得脫層皮,番人們群起而攻,那還會好受?番人 不論男女,都帶了刀,想像得到決不會僅挨兩拳頭就算了事,砍掉腦袋並非不可能,平常得 很。

冬天,山谷成了死谷,不會有人,儘可亂闖。

安圖牧地並非是與世隔離的絕域,向南翻越五六座山,便是伊克寺草原,這兒也是從畢 拉寺通向烏斯藏的古道必經要地。伊克寺到畢拉寺,只有五日行程。

踏著漫天風雪,九個人由金宏達領先,一步步向安圖牧地走去,沈公子的病與眾人所受 的傷,在杜珍孃的細心調治下,大有起色,但謝龍韜仍不讓沈公子走動,砍樹枝織了一具拖 兜讓沈公子乘坐,輪流拖著冒風雪趲趕。

金宏達對這一帶並不陌生,嶽琪亦略有所知,雖則漫天風雪視線有限,仍可從風向概略 分辨出方位。

踏入積雪盈立的冰雪平原,白茫茫天地一色,他們便知道已進入安圖草原了。

金宏達回望模糊的黑石山區,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