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小小年紀,就要做教母第二?”
“教母敢罵徐先生婚外情,覬覦他人之婦,你呢!”楚望笑道:“哈!好啊。好一齣互相包庇的好戲。無怪乎今天你們將斯先生請來這裡,原來本就是沆瀣一氣。”
周先生道:“這是我們語絲與新月餐會,一言一句都是要記錄下來的。你一介婦人,無名無姓,便不要來搗亂了。”
楚望笑得更開心了:“周先生,想好怎麼寫了嗎?‘席將終斯語含譏刺,直斥之,彼方爭持,鄙相悉見。’是不是?”
鬱先生用英文大喊僕歐:“可否將這人請出去?”
僕歐過來以後,斯言桑笑著說道:“這是我未婚妻子,請勿將她趕走。”
僕歐疑惑間,言桑便已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座給她。
楚望舒了口氣,接著說:“你們請斯先生來餐會,本意是什麼?解你們心頭之恨的?還是歡迎他回國的?”
沈先生道:“自然是叫他知道,當今國內文人界是個什麼風光情形。”
楚望道:“劍橋諾獎得住評價他‘實事求是,不為真實而羞愧;美妙嚴肅又歡快,對當今中國留學小世界給予正確評價,是迄今為止我見過最真實、最完備、最重要的一部關於中國的著作’。你們當中有誰得過諾獎,有資格去指教他?”
徐先生道:“他地質學半路出家,並非中文系出身。”
楚望反問道:“徐先生,你也是律法系出身。告訴我,你與他誰的文章作得比較好?”
楚望再接再厲:“你們若是要說‘可是他對中國當代文學無半點貢獻’,那麼請問,語絲與新月論戰這麼多年,是因為什麼讓你們多年來竟頭一遭能坐在這裡,‘和和氣氣’的同桌飲茶吃飯?”
那位緊接著就要說這句話的張先生頃刻間便被堵了回去,霎時間席間眾人鴉雀無聲。
“《歐洲情書》不是文學藝術?那麼文學藝術是什麼?”
鬱先生恥笑道:“斯先生有這個空關心我們這些文人情史,根本就是‘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弦斷’,是‘忍把浮名,換了淺酌低唱’,還是‘商女不知亡國恨’……”
“你們口口聲聲的‘費厄潑賴’,就是這麼‘費厄潑賴’的?”楚望冷笑一聲,拉起言桑的胳膊便要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斯先生,你有你才華橫溢,根本無需自貶身價,與他們同流合汙。”
張先生道:“中國文壇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楚望聽聞,回過頭說:“你給我記住這句話!五十年,不……十年以後,我再來問你中國文壇少他一個少不少,又多你一個多不多!”
——
一口氣拉著言桑跑下樓,至一樓舞廳邊緣,她鬆開他,大口喘氣。
言桑被她拉著就這麼跑了一路,一句也都沒多嘴,臉上一直帶著笑,一瞬不瞬的將她盯著。見她累著了,伸手要替她順口氣,被她避過了。
緩了口氣,楚望說:“斯先生……你真的根本無需向他們低頭。現在不要,以後也不要。”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笑著說,“好。”
想了想,她又說:“不要相信他們說什麼‘國外的土地孕育不出中國的詩人’這類屁話。你不要畏難而去苟同,他們若容不下你,你便到容得下你的地方去。”
言桑眉梢眼底都是笑意,“那麼你會與我一同去麼?”
她沉默了。
幸而此時斯太太已經聞聲下樓來,後頭跟著周氏與允焉。言桑見狀,神情頗不悅道:“怎麼……什麼時候這麼多人一同來了?”
她立在他身旁:“斯太太是在關心你。”
緊接著又對斯太太禮貌道:“斯太太好意請我前來,卻鬧這麼大亂子,是我冒昧唐突了,實在抱歉。”
斯太太面上笑著說:“沒事,你說的很好。”轉而卻一刻不停往外頭走,並說著,“言桑,你父親與弟弟還在家中等你。”
言桑回頭來問楚望,她皺著眉頭搖搖頭,示意他隨母親一同離開。
他遠遠卻見著謝擇益走近前來,更加不肯走了。
楚望順著他的視線回過頭去,很快同他說了句“再見”。爾後快步走到謝擇益身旁,隨他一道,頭也不回的出了飯店。
謝擇益道:“心疼了嗎?”
她苦笑道,“有一點。”
謝擇益又說:“你剛才維護他那番話,講的很不錯。”
楚望道:“聽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