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適才立在窗邊的神情竟有幾分疏離,彷佛與她陌路,儘管那古怪感覺只短短几秒,仍拉扯了她的心。
“太熱了睡不著嗎?把冷氣再調低一點好嗎?”她柔問,細嫩臂膀往後環住男人的頭,手指揉進密濃棕發裡。
她小臉略側,揚睫,還沒能看清那張峻顏,朱唇已被牢牢含住,男人的舌大肆進擊,奪走她的聲音和呼吸。
“唔……等等,嗯哼……冷氣的遙控器……”細臂盲目地往床頭櫃伸去。
“不用調低溫度,再調,等一下還是要流汗。”鍾爵埋首舔咬著懷裡的小女人。
“誒……”
他沙嘎低笑,存心誘惑人,硬繭滿布的大手在暈燙的水嫩肌膚上游移,然後在她胸前找到最佳的棲息地,逗留著不走。
胸口發燙,全身都發燙,譚星亞仍努力要維持一絲絲理智。
“鍾爵……”她忘記要問些什麼了。
幾秒鐘前,她喉中明明含著話的,但現在似乎一個字眼也留不住,又全都倒咽回去,只知道……他們又流汗了,交纏著、親密無比地連在一起,濡溼著彼此,早分不清誰是誰……
看到天黑,生理機能自動調成休息模式,天一亮,自然又是一條活龍,而回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夜,他不是失眠,卻是睡得太過深沉,身體像陷進黑澤裡,溫暖的水澤覆蓋他,掩住眼耳,鬆弛了意志,熟悉的素馨瀰漫,他摟著一具香軟的女性柔軀,睡得不醒人事。
彷佛是種變相的、無聲的抗議,抗議他平時把自己逼得太緊、操得太累,如今鬆懈下來,細胞裡疲憊的記憶整個反撲。
“是啊,他還在睡,嗯……我有點放心不下,所以先打個電話給你,關於那張珠繡的訂單……”音調刻意放低,從起居室傳進虛掩的門扉。
門內,以“大”字形大剌剌趴在床上的精勁身軀終於蠕動了幾下,眼皮懶洋洋地掀了掀,眉心稍蹙又放鬆,留下好淡的細痕。他舌微探,舔了舔那雙用來接吻再合適不過的豐唇。
外頭,低柔女音再起——
“我早上過去湖邊早市買菜時,順便繞回店裡一趟,把幾件珠繡拿回家裡來了……小菱,這幾天我想……”後頭話語淡微,隱約跟人打商量似的。
小菱?
不就是她那位“好友”嗎?
“睡美男”的豐唇略撇了撇,意識繼續飄遊,想醒,懶得醒,眼皮半啟。
有什麼好打商量的?當初要弄家店給她,完全屬於地,讓她當“唯一”的老闆,她偏不要,就喜歡搞合夥,還廿心當起人家的“二老闆”,結果每每店裡有點風吹草動,兩人就得商量來、商量去的,不累嗎?
唔……怎麼……好像越商量越開心了……
“……真的嗎?!哇啊啊……他們喜歡”COOL ME“送過去的樣品,要派人飛過來參觀?好啊好啊,除了愛心眼骷髏頭的店徽外,我們也多準備幾件比較有傳統風情的物件,包包、桌巾、枕套等等,看是要絲繡、亮片繡還是珠繡……”
“睡美男”鬆緩的眉心又打皺摺了,心裡悶悶的。這是他變態的症狀之一,只要她跟誰稍稍顯得熱絡、多留一抹笑、多說幾句話,他喉嚨就不太舒服,有股怪味從心窩倒嗆出來似的。
他後來學會自制,說服自己必須給她一些空間,而非永遠將她挾持在身邊。
終於,她結束通話,他勾唇低唔了聲。
墊伏不動,想靜待她自動走進房內、走近床邊,然後他會乘機扯她入懷,再然後,他要——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譚星亞原本正要進房間探探男人醒了沒,結果門鈴響起,她輕盈的足隨即一轉,往樓下去了。
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床上的人體“大”字形未變,只是放鬆的肌肉線條正慢慢繃起中,意識也變得清晰,尤其在聽到樓下前庭那裡傳來陌生男人的熱情粗嗓,要他不清醒也困難!
謝謝……桌巾……喜歡……魚缸……禮物……
豎起耳朵,他越南話有聽沒有懂多少,只能勉強抓出幾個單字。
星……星……
不是“星星”,而是“星”。
鍾爵腦中一閃,終於弄懂那位不知從哪個星球跑來的仁兄,竟然喚他的小女人“星”?!
被電到似的,他跳起,火速起床衝到長窗邊觀察敵情。
譚星亞有些受寵若驚,因為她這位新搬來沒多久的鄰居先生竟然要送她一個好漂亮的魚缸,連水中自動濾淨器和供氧器都一併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