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塊已經凝結,有的皮囊掉了一截,甚至頭骨也只剩下一半,望見二人漸行漸遠,竟都 裂開森然白牙。
顧顏歌向下望去,竟也看不出那是哭還是笑,心中更是惡寒陣陣,她一手握著雲棧,另一隻手緊握住觀天簫,好像有 它在,就如同姑姑還在保護自己。
然而此時她卻瞥見,那本是動作緩慢的屍體正從水底堆砌如山的白骨之中掙脫開,向二人游來。
眼見腐屍離自己越行越近,顏歌忙用力拽了拽一直奮力向上遊的雲棧,雲棧見狀,也是一驚,但是也只是一瞬便恢復 冷靜,忙躬身從靴中拔出一柄短刀,那刀一出鞘,即使在昏暗的水裡,刀身仍然映出雪亮的光芒。
腐屍似是許久未見到光了,被刀光一晃,身上竟如灼燒般刺痛。
雲棧抬眼向上望去,心中一凜:此時距離水面還有數丈,著實難在這些腐屍到達之前脫離,唯有利用自己阻住這些魔 物,顧顏歌才有可能逃出去,她本非塵中客,自己更不能再牽扯她,想罷將內力凝在右手,奮力將顧顏歌向上推去。
顏歌瞪著雙眼驚訝的望著雲棧,堅毅的男子面容未有任何表情,他用手指了指顏歌,又抬向水面上方。
顏歌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每一次,他都不曾在死亡面前放棄過救她,自己又怎麼可能將他丟在這個骯髒汙穢的地方 !
忙向雲棧身邊游去,眼見指尖即將觸控到他,雲棧卻皺起眉一把將她的手開啟。
即使是在水中,顏歌也能感覺到他眼中的憤怒。
雲棧轉過身去,只將背影留給她,自己望向不遠處的腐屍,那些屍體是飢餓許久的惡魔,如今終於見了食物,貪婪的 嘴立刻大張,暗黃色的唾液也從那醜陋的尖牙之中緩緩流出,向雲棧飄來。
年輕的男子手握短刀,沒有半絲退讓和懼怕,如若屹立在深海之中的頑石,固執的擋在顏歌面前。
雲棧將短刀換至右手,望了望左手拇指上烏黑的扳指,微閉雙眼心中默唸:千念,就讓薩盤之神保佑你我,可在地府 相見!扳指古老的圖騰在幽暗的水域之中隱隱鳴響。
此時距離他最近的屍體一躍竄起,藉著水力眨眼間便將腐爛的臉伸了過來,雲棧卻不躲不閃,雙目如箭,射向那空洞 的眼骨,腐屍緩緩張開了嘴,咬向雲棧的脖頸,雲棧卻抬起左手緊緊的握著腐屍的頭骨,腐敗多時的頭骨哪經得住巨 力壓制,立刻被捏的粉碎,四散在水中,隨機他右手短刀唰的橫切而過,將那腐屍生生裁成兩截。
餘下的腐屍見狀不由得一滯。但也只是略微的躊躇,片刻數以萬計的腐屍便群起而攻,將雲棧團團圍住。他卻右手執 刀,刀刀劈斬,左手為拳,招招重擊。
短刀雖將腐屍切斷,那魔物餘下半截身子仍舊掙扎著撲向雲棧,相反,被那烏黑色的戒指擊中的腐屍,卻如同被業火 焚燒,苦痛難耐,向下沉去,如此境況下,那腐屍也佔不到些許便宜。
可畢竟身處水中,身體的反應和控制力都大大下降,雲棧又用的閉息之法,氣力更是頻頻告竭。此時他的身後早已空 門外露,腐屍密密麻麻爭相而上,眼見尖骨利爪就要刺入雲棧肩胄,一道幽綠的光芒閃過,竟似在水中燃起了幽綠的 火焰,偷襲雲棧的腐屍立刻被火焰燒化。
幽綠的光芒將水域照的更加明亮,雲棧感覺背後溫熱的體溫代替了冰涼的水,心下明白,自是顏歌回來了,二人背脊 相貼,在這茫茫水域之中而立,俯視著水底數之不盡的腐屍。
突的腰上一緊,低頭望去,一條粗繩早已從腰間纏過。將身後之人與自己緊緊捆綁在了一處。
那個傻丫頭竟如此將兩個人拉扯在一起摸,是在告訴他永不相棄麼!
雲棧回頭望去,顏歌清可見底的眸子定定的望著他,毫無遲疑。
她從來都這麼簡單,沒有過多的算計,沒有過多的彷徨,此時,雲棧不在猶豫,用手畫了一個半圓指向顏歌,復又向 水面上方指去,顏歌點點頭,表示明白。
二人回過身去,面對不斷湧上來的腐屍,顧顏歌將這十多年來所修煉的全部內息注入觀天簫內,催的觀天簫通體泛出 綠光大盛,如同一道業火之牆,金色的符文也隨著若隱若現,逼得腐屍不敢靠近,顧顏歌以簫為棍,掃向不斷湧上來 的妖物,尋得空隙便向上游去。
雲棧則刀拳相和,將功力執行到最快,抗拒著水的阻力,頻頻擊向不斷前行的腐屍。
水中瀰漫著數之不盡的血肉殘肢,漫漫的竟迷亂了顏歌的雙眼。
感覺到體內的氣息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