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像了,只是她比夢兒勤快多了,乖多了,也許是我不寵她吧,夢兒小時候就是被我寵壞了,什麼禍都敢闖,都要我瞞著她娘替她收拾爛攤子。”血影說道。
“夢兒是誰呀?是之前那個女子嗎?”女子一臉納悶了起來。
然而,血影卻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了,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徑自低著頭,淡淡說著。
“她睡覺的是同夢兒最像,喜歡蜷縮在他懷裡,還不容易醒,其實夢兒也很乖的,就只會在我面前鬧騰,在她娘面前總是安安分分的,就算在空山受了委屈,她都瞞著我,怕我鬧事,自己闖的那麼禍事,她都知道我能收拾得了的才敢鬧的。”
似乎沒有說這麼那麼長的話,竟是說得有些笨拙,不知道如何表達。
“還有,她同夢兒一樣,都特喜歡千絲紙鳶,還有……”
“影,夢兒到底是什麼呀?”女子大喊打斷,明顯感覺到了血影的異樣,似乎並不清醒。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那個女子傷了他,竟是把他傷成這樣子。
同他第一次坐在這臺階上一樣,整個散發出了一股絕望的氣息,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血影這才緩過神來,看向女子,自己都愣了。
“是你帶來的那個女子嗎?夢兒?”女子又問道。
血影卻是笑了,無奈搖了搖頭,起身來,道:“我得走了。”
“好好好,我不問,你多坐一會兒嘛!”女子連忙攔住了血影。
“我得走了,我徒兒還在等我呢。”血影並不多留了,轉身便往心魔階的入口而去。
女子急急轉身,道:“影,那女子就是夢兒吧?既然如此喜歡,既然放不下,怎麼不去追呢?即便她嫁人了又怎麼樣?你不起盡力試試怎麼知道自己得不到?”
血影沒有止步,頭也沒回地邁入了又一條不回頭之路。
怎麼不去盡力?
沒有人知道,即便是白素也不知道他盡過多少力。
有些事情,並不是盡力就可以的,並不是盡力得到了就能心安的。
唐夢就是唐夢,他這絕望生命裡的一個意外,在這個意外裡,他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人,有愛恨情仇,也有生老病死,唐夢,亦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同他相依為命,同他安寧靜好。
腳後的路,漸漸消失,沉重的玄鐵面具遮擋了他所有的情緒。
風漸漸大了,吹著這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翻飛,三千墨髮飄揚。
那淡淡的聲音,亦是淹沒在了風聲裡,“唐夢,誰都替代不了她……”
……
不回頭路終於於心魔階的無盡溪上空。
路盡,血影凌空而下,緩緩朝無憂城飛來。
正是撞見了無憂城裡的街燈漸漸熄滅,這是無憂的清晨了。
在城門口落下,一下子便看到無盡溪邊立著的一座墓碑了。
是一塊巨大的大理石,上面的落款顯然是出自烈焰之手,這是洛水姬的墓碑。
修長而溫潤的手小心翼翼地撫過墓碑上的烈火灼燒出的字跡,玄鐵面具之下,只能見那哀傷的雙眸裡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歉疚。
錯,一切都因他而起,終究都是他的錯。
“水姬,能原諒夕兒嗎?”他淡淡開了口。
“讓夕兒的墓碑立在你旁邊吧,她還小,要怪就怪我這個師父吧。”淡淡說著,覆掌而下,眸一冷,就在洛水姬的墓碑旁,泥土開始鬆動,漸漸籠起了一座小小的土堆來。
僅此而已,他卻沒有落任何字。
只是,另一手,揚起了細碎的粉末,竟是在空中匯聚成了原本的樣子,是那五彩千絲紙鳶!
那紙鳶彷彿有靈性一般,繞著血影轉了幾圈,終於緩緩落在了這土墳上。
似乎想說著什麼,只是終究沒有開口,只是隱隱一聲嘆息便轉身離去了。
而此時無憂街兩邊的店鋪紛紛開張了。
整條大街仍舊空空蕩蕩,只有血影一人靜靜地走著。
往另一邊城門而去,應該能尋到龍潭虎穴的出口回到原點。
只是,他根本沒打算走了。
無憂無憂,是不是在這無憂城裡永遠住下去,久而久之,就能漸漸忘記很多事情,忘記很多人,甚至忘記自己是誰。
久而久之,是不是就能無憂了呢?
徑自走著,打量著兩邊的店鋪,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融入到這一群虛幻出來的人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