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5部分

是腦子還算清楚,所以遠在三米外就開始橫跑繞圈,試圖繞到機甲後面去。

肇事機甲已經見過這幫拿匕首的瘋子騎死好幾個僱傭兵了,寧死不做刀下鬼,拼了命地一步一步,不斷向左轉,向左轉,向左轉,試圖直面杜克。

然後杜克不斷往右跑,往右跑,往右跑,非要繞到它後面去,殺意已決。

接下來發生了老鷹捉小雞的一幕,杜克在三米之外拼命繞後,機甲在中心屁滾尿流地玩命轉圈。

僱傭兵怕得大呼小叫,用西班牙語噼裡啪啦求援,花式辱罵隊友,大意是:

“是不是瞎!快幫我打死這個狡猾的雜種!”

這驚恐的辱罵很快引起了其他機甲的注意。

所以在杜克成功爬上肇事機甲的瞬間,三束摧金破石的集束火力不約而同攜手而至,帶著來自友軍的愛,同時擊穿了肇事機甲和騎在蓄電池上的杜克。

在無與倫比的穿透動能下,杜克胯下的僱傭兵連人帶外骨骼裝甲被攔腰轟斷,碎片沖天時,機甲的鋼板觸發了高爆彈頭的引信,馬上整座機甲被連環爆破的火球吞沒,於是噴灑的熱血被無窮的烈火瞬間燒焦,畫面從血腥的屠宰剎那變成了熱力學的頌歌。在連環衝擊下,雙側彈匣終於被引爆,炸的彈片紛亂四射,無差別覆蓋的火力把附近三臺機甲扎得遍體鱗傷。而杜克只覺得下半身浸泡在一群翻滾的亞馬遜食人魚裡,騰雲駕霧地飛上半空,又天旋地轉地呼嘯墜地,然後像電腦關機黑屏一半驟然一暗,世界歸零。

一分鐘前還狂熱掃射的僱傭兵,突然折損六臺外骨骼裝甲,這突如其來的現實令人恐懼無比。彷彿打架的小孩瞧見對方沉默地拾起了板磚,機甲群心虛得步步後退,驚恐得像混進了獅子的角馬群,用西班牙語咆哮著“後退”,一面投鼠忌器地勉強開火。

火神級機炮足以摧毀拉雷多的任何民宅和公務建築,但是當目標和友方裝甲距離不到三米時,以目前的笨拙精度,極有可能在轟碎對手時順手剿滅友軍。

最重要的是,在海豹殘兵義無反顧前赴後繼時,僱傭兵感受到了恐懼,那是羚羊面對獅子的恐懼,兔子面對雄鷹的恐懼,和氣味有關,和利爪和尖牙無關。

就算裝備落後到只剩一柄匕首,這些狂怒的榮耀戰士依舊是獵手。

就算他被鋼鐵覆蓋到無堅不摧,僱傭兵發覺自己依舊是獵物。

藉助雄厚資本和突破式科技,親手剿滅自由聯邦殘餘的光榮時,僱傭兵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屠宰,而是獵手的較量,每一場輸贏都要賭上一切,用生命交換。問題是,作為拜金主義的僱傭軍,他們夠膽嗎?

他們當然夠膽。

在危機感壓迫而來時,剩餘的十四臺僱傭兵裝甲緩步後退,試圖互相掩護脆弱背部。在互相依賴的團結情境下,觸發了一種奇妙的條件反射,這十四個大腦顳葉裡,被人工刺激過的神秘溝回裡的神經元被陡然啟用,驀然綻放一種特殊脈衝,在恐懼和信賴的交融中,一股脫胎換骨的真理接觸感油然而生,他們彷彿產生了超凡脫俗的信徒共鳴,在他們睜大狂熱的瞳孔裡,天空正在扭曲變色,幻化出極致幻美的複雜圓環,這個具備無限細節、極盡複雜的美術之環,多彩炫目美輪美奐,比大教堂圓頂上的琉璃圖案更加炫目驚心。

在他們瘋子般的視野裡,那個在天空扭曲的震撼圖案,最終歪曲幻化成上帝的臉,那張祥和的臉極致甜蜜地悲傷微笑。

在這接觸真理和宇宙的極致滿足中,僱傭兵對生命的依賴下降了,性需要、食物需求、親密需求統統下降,因為他們彷彿找到更有意義的起點,人生已經重新出發。

他們堅信自己看見了上帝。這就是聖徒。

所以還有什麼值得恐懼的呢?

we;are;the;spear;of;god。

鑲嵌在鎳鋼外骨骼裝甲裡的僱傭兵同時發出狂熱的吶喊,跌宕起伏的音節組成了粗糙雄渾的聖歌,用嘶啞的聲帶供奉著微薄的信仰。

於是極端諷刺的奇蹟公然降臨:

一股空前絕後的軍隊凝聚力爆發在這幫為錢殺人的亡命徒之中。這無與倫比的向心力,直追十字軍的信仰,堪比騎士團的戒律,比仇恨驅動的聖戰分子更無所畏懼,比古希臘同性戀軍團更死生相依。前一秒還不介意互相殘殺的僱傭兵團,剎那建立了無與倫比的親密同志關係,因為他們堅信同為上帝選民,他們同時見證了真理,分享了神蹟分享了聖光分享了天父的眷顧分享了凡人得不到的愛。

古往今來,封建教條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