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木和方木源源不斷地運了進來。“連長,你去洞口組織運木頭,我在這兒安排支撐吧。”肖平對招呼兵們運木頭的餘喜財說。圓圓的東北松被戰士們用裝載機運來。圓木到達預定位置並立著橫著支撐起來,既有困難也是解除危機的關鍵。左三星就在已經被複的同支撐面兒相交的地兒站著。在他的面前,官兵們沒有吼叫也沒有退縮,他們有的扛有的跑有的抬,把直徑在四十公分左右的圓木往裡運,又一鼓作氣地立起來或用肩臂甚至頭頂頂起來,讓圓木完全支撐。有的兵手一滑,木頭往下沉,兵乾脆把腿跪下去,再用肩扛著木,更多的人往前努力,兵被拖倒,倒在是泥也是水的支撐面兒;有個戰士的額頭在安全帽下,往外湧著血水,流得滿眼滿臉滿嘴,從支撐面兒出來,又衝去抬木頭,自己渾然不覺,被剛剛過來的池副政委發現了,硬是不讓動。戰士用滿是泥水的袖子抹了一把臉,擰脫開來還是抬木頭了。
四個小時過去,支撐面兒已完成加固。左三星鬆了一口氣,從小余的手中接過水杯,深深地喝了一口。“肖平,咱們再去裡面看看。”肖平用手緊了緊褲腰,就跟團長走。就在這時,他眼前冒出一連串的星星。這些星星五顏六色頻繁地跳躍。肖平潛意識裡感到頭重了,重得脖頸也支撐不起來。於是,他伸出左手,想抓住什麼,可晃晃悠悠的腿顫抖著,把肖平推到了浪尖兒之上。肖平暈倒在隧道里,暈在了一大灘泥水之中。
在去衛生隊帳篷醫院的路上,肖平就醒了。到了衛生隊,肖平感到不是那麼悶了,能站起來了,喝了一支葡萄糖水,他感到精神了許多,提出要走。從隧道趕到醫院的池輝阻止他,不讓走。“你還是在衛生隊治病,如果沒事兒,就回連隊;如果有事兒就老老實實住院,幹工作沒有好身體不行。”“副政委,我的身體底子好,不會有事兒的,剛才倒了,是餓的。”肖平心裡還是有點兒慌,腿也軟得像棉花,但他想到隧道的事兒,想到隧道如果沒有他進展可能要受影響,就裝作挺精神地對池輝說。
這時,餘喜財打來了電話。“沒事兒吧?”“沒事兒,下午就回連隊。”“今天隧道這事兒要不處理及時,事兒就大了,老肖,真感謝你。”“掘進又開始了吧?”“開始了。”
晚上,張作富到了寅大的宿舍。一見面,他就問:“肖連長怎麼回事兒呀,我看他有時走路腳跟與腳跟相撞,在掘進現場,坐在木頭上半天起不來。”“是啊,我看連長的脖子的顏色也不對。連長的臉上吧,一年四季一個樣兒,可這脖子,最近跟原來大不一樣。原先只是黑點兒,可現在黑中泛黃了。他的飯量也比原來小,還老用手頂著胃。”“莫不是有什麼病吧。”“我也這樣想。”接著,兩個好朋友又談到了隧道的事兒。“總是塌方,哪兒是在掘進啊,像是捅破了天。”“你的形容還真的不錯。不過,捅天也好不捅天也好,咱們168團算是跟玉希莫勒蓋叫上勁了,依我看,按現在這架勢,我們準贏。”“當然要贏。只是這地兒太苦了。你看看我的指甲,黑黑的,翻起來又裂了口,真不知以後能不能長好。”“另外,襠裡皮硬硬的,癢得睡不著,想找衛生員說吧,又怕笑話。”“是那地兒嗎?”“是啊!”“你原來在連部時是這樣嗎?”“不是。不過,班裡跟連部真不一樣。到隧道,沒有哪一天衣服是乾的,有時連褲衩也灌上了水。幹活時還不覺得,一出洞口,就有說不出的難受,用熱水洗洗,比喝雞湯還舒服。可是日復一日,開水的作用也有限,況且開水有時打不了。即使天天有,也不可能時時掛在腰上。”張作富把話說完自己笑了,寅大也笑了。笑過之後,寅大正色道:“要是班裡不方便,你就抽空兒來這兒,連部的水比你們班裡容易弄到。“”真是謝謝你了。”
過了一會兒,張作富從褲兜裡拿出紅背心和領襯交給寅大。“這個領襯織得精緻。”“要是覺得好,你就留著用吧,我再讓桂花勾。”“我一看到領襯就知道是桂花勾的。桂花送給你的,你還是用,一針一線應該是情意吧。”“就你浪漫啊,勾個領襯都是情意,這情意可就多了。”“張作富同志,情意多多,好令人羨慕啊。”“羨慕?拉倒吧。見到桂花,腦袋一片空白,說起話來結結巴巴,你交了那麼多招兒,一招兒也沒用上,等桂花走了,我才想起好多話沒跟她說,弄得一晚上沒眨眼,剛閉上眼吧,司機接我來了。我趕緊出屋,桂花就站在親戚家的小院兒裡,說:當兵的,這麼能睡呀!我那親戚說:‘桂花來了一個多小時了,她不讓告訴你。’我在心裡埋怨自己,為何不早早起床啊,說不定桂花來時,還沒睡哩,也怨親戚,怎麼不叫我,更怨桂花不叫我。”寅大聽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