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了。
蘇盈驀然站起了身。
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的看見宋羽居然已經在堂屋裡了。臉色有些焦躁,顯然是碰到了不順心的事情。蘇盈眼色冷冷的看了他一下,知道定是他去麴院風荷那邊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人,就返回了。
——晴湖的脾氣,總是自傲且急躁。
脾氣不好,所以看見妻子回家的時候,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那隻臂環給我。”然而,他不抬頭,蘇盈卻徑自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來。
宋羽怔了一下,妻子向來嫻靜端莊,困苦中也自矜頗高,今日的話讓他大為意外。他抬起頭,從鼻子裡冷笑了一下:“怎麼,還是捨不得了?”
蘇盈一眨不眨地,看著丈夫,緩緩一字一字道:“給我——我拿去還給夏家小姐。”
她的聲音波瀾不驚,然而宋羽卻變了臉色,驚得直跳起來。
盈兒怎麼會知道?她、她不是每天忙得連吃飯時間都沒有麼?她怎麼會知道會知道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麼?
宋羽臉色驀的漲的通紅,俊秀的臉上陰晴不定,看著荊釵布衣的妻子。
“給我。”蘇盈的臉色也是蒼白的,但是神色卻平靜的嚇人,只是一味伸著手,“我拿去還給夏芳韻,改天我們搬到台州府上住——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宋羽手裡抓著那隻翡翠點金臂環,看著蘇盈神色如此平靜,暗自舒了一口氣,抹抹滿頭沁出的冷汗——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有涵養,他最怕的就是盈兒會大哭大鬧,甚至把這件事情捅出去泉州崔家恨他拐了女兒私奔,只怕今日仍然不放過他呢。
他把臂環遞過去,蘇盈不做聲的接了,拿在手裡看了半晌,忽然淡淡道:“晴湖,我們吃飯吧。”竟似什麼都沒有發生般的,轉身進屋。
宋羽有些忐忑的跟了進去,揣摩著妻子的意思,竟像是不大生氣的樣子,於是膽子大了大,跟在後面,有些惴惴的開口:“盈兒,你不要生氣。我哪裡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丫頭了?——她什麼都不懂,哪裡能和你比”
他本來想說一些好話哄哄妻子,卻不料蘇盈聽了後反而驀的回頭,眼睛如刀鋒般掠過他的臉,冷冷道:“什麼都不懂,所以好上手,是不是?”
宋羽看見她驀的沉下臉來,知道盈兒動了氣,一時間有些惶恐——三年來,雖然流落困頓,卻從來不曾見蘇盈稍現不快怨言,如今這般,顯然是惹翻了。
“盈兒,你莫要生氣!她自己碰到我纏上來的,我、我不過”想極力洗脫干係,然而,看到桌子上寒磣的飯菜,彷彿也是委屈了,宋羽也忍不住爆發了起來,“你看!這些年我們過得是什麼日子!這種苦日子什麼時候能出頭?我過不下去了也苦了你啊。他們、他們夏家那麼有錢有勢”
他還要繼續說下去,然而,看到蘇盈慘白的可怕的臉色,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好,好原來你也並不愛她。”茫茫然的,蘇盈撐著桌子,彷彿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喃喃道,“原來你勾她上手,卻一點也不愛她。”
宋羽連忙點頭,上去拉住了蘇盈的手,懇切的說:“盈兒,我對你決無二心!那個毛丫頭簡直沒頭腦,哪裡能及得上你?——而且,你不知道,那個丫頭是有癆病的!眼看得就活不長了——”頓了頓,彷彿小心的觀察著妻子的神色,卻不見蘇盈有回答,她只是空洞洞的看著前方,臉色茫然。
宋羽鼓足了勇氣,終於將內心的想法和盤托出:“我、我我其實想先入贅了夏家,以夏家的財勢,今科殿試還在話下麼?天香不過能再活一年半載,盈兒,你能不能能不能忍忍一時之氣,等她死了我分了家產再——”
“好啊晴湖,你打的好算盤。”忽然間,一直蒼白著臉的蘇盈,終於發出聲音來,那聲音縹緲竟然似遠處傳來,嚇了說得起勁的宋羽一跳。
然而,仔細看去,蘇盈卻沒有憤怒的表情,她只是這樣似笑非笑的看著丈夫緊張的滿臉油汗的表情,微微嘆息著,點頭:“你打的好算盤”
宋羽終於鬆了口氣,湊近去攬住妻子的肩頭,微笑:“盈兒,我也是為可我們將來能過好上日子麼”
“當年你攜了我一起走,本來也是存著心、以為崔家捨不得我這個獨養女兒,會抹開臉皮認了這門婚事——是不是?”驀然,蘇盈抬頭看定他,冷冷問,聲音冷酷,“你本來以為得到了我,就能得到崔家的家產,是不是?——你沒料我爹孃那般絕決,硬生生不要了我這個不要臉的女兒你如意算盤落空了,是不是!”
一直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