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他連血都是冷的。”穆幾乎要翻白眼了,阿布羅狄倒是並不贊同這種觀點:“有些人面噁心善,頑固得很,但這種人往往才是最心軟最有情的。”
穆打量著阿布羅狄,好奇他怎麼說得跟個過來人一樣,然後聳聳肩,從袖口掏出一封信:“這是剛才你在臺上的時候,魔鈴送來的信,說是撒加跟艾俄哥哥已經找到辦法破陣了,只是我們得先湊齊八個人啊。“
阿布羅狄眼中閃過一抹歡悅的神色,將信接過來讀了一遍,嘴邊勾起笑意:“果然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吶……”
“我當時想的是,果然真是狼狽為奸呢。”穆揚揚手無所謂地調侃著,阿布羅狄露出了鄙視這缺乏美感的比喻的神情,又聽見穆說,“可是怎麼湊齊這些人啊?我被安排去當誘餌,剩下你,撒加,加隆,就算加上受傷的艾裡和卡妙也才五個人啊!”
“我有個好主意。”阿布羅狄捋著水藍的髮絲,笑得狡黠,“不如讓那小王爺也來插一腳。”
“什麼?!”穆大聲叫了起來,卻被阿布羅狄迅速地捂住了嘴,然後他又奮力地掰開阿布羅狄的手,“你瘋啦?!萬一他突然叛變怎麼辦?”
“給他喂點毒藥什麼的……”阿布羅狄輕描淡寫地回答著,穆即刻撤離到阿布羅狄方圓一丈之外,用極端鄙夷的目光望著他:“你想被艾俄哥哥跟師父唸叨致死麼?!”
“開玩笑的啦!”阿布羅狄一臉不滿,走到穆的耳邊嘀咕,“其實我早看出來了,小王爺對卡妙有點意思。”穆聽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繼續撤離與鄙夷他:“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對卡妙有意思了?要真有意思他會帶人去拆人家的坊嗎?”
“這你就不懂了。”阿布羅狄可不管穆怎麼反駁他,“這叫欲擒故縱,不過我看那小王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穆看起來有些無力,不想跟他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之外的問題:“就算加上他,也還是差兩個人!”
“我的琴師奧路菲可以幫忙,至於最後一個……”阿布羅狄的眸子流轉著些許調皮的光暈,隨之忽然扔下穆往外跑去,“幫我看著這裡!”
“你幹嘛?!”穆對著那有些不可理喻的人大喊道。
“去趟六扇門!”
射羽山莊的庭院四處都是不合時節的木花樹草,平時絕不相見的水芙蓉與凌波仙子竟都在池子裡爭妍鬥麗,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草木更是數不勝數,只有兩排柳樹顯得較為常見。撒加在院子裡站著,看著艾俄洛斯將一顆稚嫩的種子埋在院子一處寬敞的地裡,在他咬破自己的食指時皺了皺眉。艾俄洛斯將三滴血滴進身旁的瓷碗裡,搖晃著等到水血均勻了,才繞著圈澆灌在泥土上,然後站直了身子,雙手合掌,食指豎起,其它八指交叉相扣,使得食指指端剛好達到唇齒前方的高度,他的周身彷彿忽然颳起了大風一般,令他的髮絲,發上的緞帶,身上的紗衣相互糾纏著狂亂地飛舞,幾乎要將他的容顏吞沒在視線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在施法,撒加一定會剋制不住上前拉住他的衝動。
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艾俄洛斯輕輕地對著指端吹出一口氣,那氣息在空中凝結漸漸呈現出煙霧的形色,繚繞盤旋著,落到泥土上,似乎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鑽了進去。那剛剛平靜下來的氛圍又瞬間被打破,猶如從地底發生爆炸一般的衝擊,種子的位置騰起了兩丈多高的樹幹,明明是新生之物卻帶著古老的氣息,那枯木張牙舞爪形狀詭異,樹幹下方開著一個大口子,彷彿要將人吞噬進去一般。不一會兒,地下發生了巨大的震動,撒加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子,看到艾俄洛斯的姿勢還沒有解除,而那震源似乎從他的腳底發出,然後向遠方傳播開去,震動隨之漸漸遠去,最後再次平復下來,艾俄洛斯這才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放下了手勢。撒加跨步走過去,對著那個樹洞張望,裡面卻是渾濁一片,於是轉頭望艾俄洛斯:“這是做什麼?”
“撒加,你們昨天晚上那一鬧,知州肯定知道了我們有人類的幫助,我怕她會查進出城的人的身份,我已經將這顆枯樹從地底延伸至雙子府,方便你通行。”艾俄洛斯說明著,似乎還有點氣喘,撒加聽了這話隨即瞪大了眸子,艾俄洛斯卻瞭然地又解釋道:“即使是從地底,也在結界的包圍範圍之內,所以對他們沒什麼幫助。”撒加這才點頭表示理解:“這樣雖好,但是又看見你流血,我……”
“我不是人類,沒那麼脆弱的。”艾俄洛斯阻止著他的擔憂,撒加卻反駁說:“我覺得有時候你們比人類更脆弱。”
“好了,快宵禁了,你回去吧,一切按我們的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