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寒之?”
顧寒之微微一愣,略帶尷尬的點了點頭。
浮霜笑道:“那你我便將所知之事,相互說個明白吧?”
接下來兩人一番談話,浮霜方才知道這事的前後因果。
顧寒之是十全道人的關門弟子,名義上的師父自然是十全道人,其實傳授他技藝的卻是大師兄喬煥笙。
喬煥笙年長顧寒之近二十歲,平日裡待他如兄如父,顧寒之也自然視其與旁人不同。
半年前喬煥笙受了重傷,性命垂危,臨終前交代了曹家之事,託他定要查出曹家滅門案的元兇,並尋到曹靜南的一侄兒。顧寒之方才知道曹靜南的這侄兒不是旁人,卻是大師兄流落在外的親生兒子!
追溯起來又要說道十多年前的舊事了,當年喬煥笙初次學藝下山,酒醉後路遇匪類,救下一女子,一夜朦朧,沒想到那女子竟以身相許,第二日方知道她是曹家庶出的二姑娘。
喬煥笙年少氣盛,雖是與那女子有了首尾,卻不是他自願,心中原已有人,憤怒之下沒肯娶那女子,只將她送回了曹府後,便回了峨眉山。
後來喬煥笙情路坎坷,心繫之人嫁與他人,他發誓終身不娶。卻又收到了那女子送來的書信,說是腹中懷了他的麟兒。
當時恰逢他失意,便將此事拋之腦後,待得後悔尋去時,只得知曹家因那二姑娘尚未成親,便生下私孩子,覺得有辱門楣,在孩兒落地時已將其送至他處,了無音信了。
他雖不愛那女子,也打算孤身到老,卻想著若人世間有一孩兒能傳他衣缽也甚好,便奔波各地去尋找那孩子。期間恰逢機緣,救下了顧寒之,心下喜歡,便代師收徒,留在自己身邊聊以慰藉。
尋了有數年,也未曾有絲毫線索。喬煥笙不得已帶著顧寒之回了峨眉,令其正式拜在十全道人門下。又過了十多年,當得知曹家慘案,下山去時,已為時晚矣。
臨終之時,他念念不忘的是自己曾虧欠的那曹家姑娘,以及流落在外,尚不知死活的孩兒,唯有將諸事一併託付給了顧寒之。
大師兄七七之後,顧寒之拜別師父,下山尋訪,找了半年,得到江湖訊息,說江西有一浪客,酒醉後與人誇耀,吹自己曾在蜀中犯下大案,因有人依仗,得金數千、全身而退。他追查下去方尋到了楊楮,又一路追殺到蜀中,令其授受,卻未能問出其背後的人。
浮霜將自己查探到的訊息與顧寒之的話前後一對照,案情卻也沒有太多進展。現下唯一知道的便是,世子季清誠定與此事有關,他若非參與其中,至少也是知情的。否則又怎會下手處理後續那幾個人?
她將自己的推斷說與顧寒之知道,顧寒之方才明白季清誠刻意拉攏自己的目的所在。
“於你看來,季清誠掩護的又該是誰呢?”顧寒之忍不住問道。
浮霜沉思片刻,道:“先不說其他,就說楊楮。你方才提到,他號稱自己因曹家一事,得金數千。如今戰亂頻頻,能花得起如此大價錢買兇殺人的其實並不多。豫州城內,睿王季景齋自然有這錢,但若是王爺要取曹家滿門的性命,又何須買兇?直接一道令殺頭便是,所以自然不是他。其餘能出得起這錢的,至少也是一二品的大員,又或者是民間商賈富豪之流。
出得起錢只是其一,其二還需值得季清誠出手掩護,那可疑人便更少了。睿王季景齋疑心病重,兩個兒子都極少與豫州小朝廷內的官員聯絡結交,生怕落得他忌憚,季清誠尤為謹慎,更是不可能為了朝臣出手,如此一來我們又可以排除官員。而富豪商賈……”
說道這裡,浮霜淡然一笑,胸有成竹的總結道:“值得季清誠掩護的,恐怕只有那位被你救回來的,隴水魏家的魏老爺了。想必只要追著魏老爺查下去,即便他不是真兇,多半也與此事有牽連。”
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據,顧寒之豁然開朗,心下佩服。竟然僅從錢銀之事,便能推出這許多線索。如此一來倒是簡單了,礙於身份,他不便逼問睿王世子,卻的確可以從魏慶華身上入手!
顧寒之起身做了個揖謝道:“若能尋得此案真兇,顧某感激不敬,必將重謝!”
浮霜眼中帶笑,坐著大刺刺的受了他這禮,卻道:“若果真如此,浮霜卻不要謝,只有一事相求,不知寒之可否答應?”
顧寒之爽快道:“儘管說來,顧某當竭盡所能!”
浮霜正色道:“若是有了確鑿證據,請寒之務必告知於我。若是旁人寒之儘管下手,若是王府中人……”她稍稍頓了頓道,“還請寒之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