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荒原
整棟樓的搜尋無果而終,警方找到一件外套和玩具熊,衣服上面噴濺血星。追蹤器上的地址不停更新變換,幾小時前錯失的綁匪至今杳無蹤影,局面一時陷入險峻混亂。
實驗室裡,歐文正對著新傳來的資料做交叉分析。
“查出剛與我們交手的綁匪資訊,名叫林一,是谷原的學生,家人現在都不在本市,從他的個人賬戶上查出多筆購買小劑量化學制劑的交易記錄,他在學校裡也有接觸途徑。他是購買□□口味披薩的買主,我們也找到了交易資訊。”
左森想了想,又報給他一串航班號和個人資訊,不多久後得到了查證,那班飛機上根本沒有叫谷原的乘客。
“另外……”歐文想起了什麼,忽而猶豫,“你給我的指紋經過比對,和我們已知的兩枚吻合。”
“我們找到兇手了,他們是一起的。”
左森陷入沉默。
“是他,對嗎?”袁峰問他。
“你知道是他。”
“我不知道,”他的搭檔閉上眼,終於不勝疲憊地出了口氣,“可是我懷疑了很久。”
谷原的手機最後定位在他的家中,然而綁匪身上的追蹤仍在城市的不同地方時隱時現,警方已下令在全城範圍內盤查,即便如此,他們仍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找到議員的女兒。
他們在路上,經過一切懷疑中的街道暗巷,漸漸演變成漫無目的的行駛。
說不上那一刻是否幸災樂禍,他從未在左森臉上見過如此倦怠的神情,他頭抵著車窗,交流電臺裡各路段的監控情況接連不斷,無端令人焦慮,他可以想見議員得知訊息後的反應,他甚至懷疑換屆選舉後此人也許會下令把警署推入深淵。
然而身邊的人卻是一片死寂,車流光影映著他蒼白麵孔,光怪陸離。
彷彿窺見世界盡頭。
“我也沒想到是他,”很久之後,袁峰開口。
“上帝總站在最壞的打算裡。”
說這話多少違心,他透過後視鏡觀察搭檔的表情,小心翼翼:
“我知道是他。”
“我知道。”左森意料外的淡定,“你也一直在懷疑我。”
袁峰頓時語塞,他不知自己何時被發現的,刻下也只有委婉承認:
“那幾乎是他最大也是唯一的錯誤,重新勘查現場時發現了那個針孔攝像,它也許本來只是用作偷拍拳王的,沒想到拍下了行兇的全過程,可以說沒有人知道這事。他幾乎沒有別的破綻。”
“他有破綻。”左森截住袁峰的話,“有。”
可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袁峰等了半天沒有下文,只能作罷。
“我想也許你坦誠一些我們之間就不會這樣。”袁峰放低了聲音,掩住些許澀意。
“你像是站在一個沒有人想靠近的地方,你自己也不想在那裡,可也不讓別人來靠近你。”
“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做,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人,也許需要一個人在你背後注視著。”
左森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面前這個比自己年輕的下屬,在他看來玩世不恭又自以為是的人卻在一刻裡說出了非常認真的話。“也許我不瞭解你的世界有多遠,你在裡面漫無目的地走,可是我想看著你,你迷失之時,我會抓住你。”
他略高的個頭使他的目光如傾注一樣盡數落進他眼中,左森看著他,一時電臺嘈雜,彷彿眾生在他們眼前來回。
左森深吸一口氣,半晌沉默,再開口時袁峰愣了愣,忽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那些人都是瘋子。”
篇·荒原
他像是又陷入了那場噩夢中,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保持著清醒,而敘述是唯一將這一切結束的通途。
“他們偷竊嬰兒,把棄嬰當做他們的祭品,他們崇拜死亡和虛無。嬰兒被焚燒,被摔死,或者被活活肢解,那現場是很多人的噩夢。”
“我和我的搭檔加入當地的一家秘密教會做臥底,想接近主教。就在計劃成功準備行動時,我發現我的妻子成了教會的新成員。”
那是袁峰全然未曾涉及的內容,是將一切拖入漩渦的封存秘密。
“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所以決定切斷和警方的聯絡,讓外界都以為我們叛變,這樣才能自保。”
沒有人能徹底地感同身受,那樣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的,浮於他面孔之上的神情充滿了虛無與不確定。
“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