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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穩定了。”沈斯曄把卷起的襯衣袖子放了下來。“現在重點是統計傷亡以及發放物資,安全由軍方負責。總督府傷亡比較嚴重,所以我在那裡幫他們幹活。”

錦書沒有眨眼睛,專注地看著他,表情告訴他她在聽。如此認真的直視讓沈斯曄失神了一秒。“我在做一些善後的工作。來這裡就是為了挽回政府形象,明天我把你送到醫院後,還要去一次難民營。”

錦書輕輕點頭:“嗯。”

露臺上再度陷入安靜,安靜到能聽見風過竹林的沙沙聲。橘子汁似的暖黃燈光下,錦書打完一個呵欠,縮了縮肩膀。長及腳踝的睡裙沒有袖子,夜風拂過□的肌膚,帶來微微的沁涼。覺得相對無言很令人尷尬,錦書正想著離去的說辭,沈斯曄忽然從肩頭扯下西裝上衣,抖開,為她披上。

柔和的肥皂香氣侵入鼻端,錦書怔了怔,他已淡淡說道:“披著,別再感冒了。山裡晚上涼。”

“……哦。”錦書下意識地雙手交叉攥住前襟,把自己裹在外衣裡。“你不冷?”

他移開了目光,將自己隱在燈影下。“男人怕什麼。”

“你怕苦。”

近乎無意識地淡定說完,錦書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可是覆水難收,沈斯曄臉上的表情異彩紛呈異常精彩;忽然間,一切靜止了。他發現自己已經緊緊抱住了她。隔著他自己的外衣,熟悉的布料下是幾乎陌生的溫度。錦書倏然睜大了眼睛,但她隨即感覺到了他激烈的心跳。於是反抗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擁抱持續了很長時間。或許是月色太好、果香太醉人、睏倦上來導致大腦不清醒,錦書仰起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的下頜。她很明顯的感覺到抱著她的人手臂一僵。

除了震驚之外,錦書覺得自己還在他眼底看到了別的情緒,諸如自責和茫然;這不完全是求而不能得的原因,她想。但是在他的懷抱裡不感到彆扭,她確認這一點就夠了。

45曾經滄海(2)

深夜的擁抱以一個短暫的淺吻結束。錦書沒有抗拒,亦保持著緘默,卻阻止了他試圖道歉的意圖。互道晚安後她走回臥室,沈斯曄很守禮的沒有追過來,立於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錦書推開臥室門,狠了狠心,終於沒有回頭。

直到門鎖鎖上,她才意識到,自己仍然裹著他的衣服。

深灰色外衣的內襯大約是絲織品,在肌膚上柔滑微涼。領口有極清淡的肥皂香。錦書一整個白天都倦怠不堪,甚至未曾留意他是何時換下了軍裝、換上了常服。抱著膝蓋坐在床邊,錦書怔了一會兒,終於給疊整齊了,輕輕放在一邊。

然後近乎一夜失眠。直到天色微明,她才勉強闔了一會兒眼。

次日一早,靖王殿下在看見錦書把衣服還給弟弟時,挑了挑眉笑的十分詭異。錦書無心追究,沉默著吃完了頗為豐盛的早飯。沈斯曄亦顯得心事重重,默默地喝著湯,只在兄長問話時才回答幾句。沈斯煜夫婦作為主人十分夠格,熱情又不過分,倒是祁令怡深深地看了他們幾眼,若有所思。

直到坐在沈斯曄的車裡,聽了他的敘述,她才知道這間大醫院是蘇家全資援建的。

“慕容的父母當年一起在忻都參加火箭發射試驗,之前次次都成功了,但就是那次……”

夜空被巨大火球照亮如白晝,一切都發生在一秒之間。

沈斯曄將視線投向窗外飛速而過的青翠原野。那處發射場,就在欖城向南一千公里。

“……當時所有工作人員都受了重傷,可那年連欖城也只有一家陳舊的小醫院。”

將近二十年前震驚全國的發射臺爆炸,讓那對年幼的姐弟在一夕之間成為孤兒。那個寒冷的冬天裡,每當開啟電視,就能看見罹難那一瞬間在各個頻道一遍遍重播。倜儻風流的蘇慕容從此對這裡有了執念。試飛也罷援建也罷,再艱難的日子他都留在了北迴歸線以南的地方,直至親眼目睹了忻都最先進醫院的破土建成。

而蘇嫻也在今年的春天第一次踏足忻都。隔著車窗玻璃看向那片焦土,差一步之遙就能成為東宮女主人的美麗女子終於泣不成聲。然後她在弟弟的陪同下悄然回國,既沒有參加董事局舉辦的歡迎晚宴,也拒絕了沈斯煜夫妻的邀請。

直到今天,沈斯曄想起這段驚心動魄的往事,都還忍不住惻然。

“蘇家正在為遇難醫生爭取烈士稱號,他們是在掩護病人撤退過程中遇害的,國家不能沒有一個交代。”

錦書沉默的點點頭,片刻低聲道:“他們的遺體送回本土了麼?我想去送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