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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底板卻像有千百根針扎的似的又疼又麻,持續了半晌。小姚見大夥這樣翹著腳不敢下了,她一疊連聲地呼我,讓我扶她下來,我給了她一支胳膊,她摟著蹭下了車,可腳板剛一著地她就尖叫了起來:“哎籲,我的媽媽喲,疼死我了!……”搗著兩腳顛個不止。總之,我們這九個人中只有何隊長的情況好點,他慢慢地把腿從車上順下來,待腳跟在地上站穩,整個身子才脫離大車,即使這樣,也瘸著走了好幾步,嘴角痛苦的直往外咧。“嘿,這腳,怎麼跟不是自己的一樣了呢!……”他說。

車老闆臨跟我們分手前又給了我們一個難堪:他沒等我們轉身從車上御行李,就解開馬肚帶,把車轅往上一掀,“吐嚕”一下,如竹筒倒豆子,將所有的行李一件不落的盡數傾倒在地上,接著他又把車轅復原,將馬肚帶繫好,一聳身竄上車去,一句話也沒言語,趕著空車轟轟隆隆跑走了。

你猜這車老闆是誰?是薛連舉的胞弟薛勝舉(這是我們以後才知道的),怪得他會這樣冷漠地對待我們。

5、成了沒孃的孩子(1)

我們這一群人像遠在天邊無家可歸的“氓流”,又像一幫沒孃的孩子,被扔在了院子裡,望著漸漸跑遠的大車發了一會兒愣,這才轉著眼珠把周圍的環境細細地觀察了一番,只見這裡像個大隊部曾經呆過的地方,院子很大,四面的圍牆都是用黃土乾打壘立起來的,有些地方已經坍塌了,顯得狼籍不堪。一幢坐北朝南、一溜五間的紅磚瓦房,從骨架上看倒是挺象樣兒的,透著當年的輝煌,可是細一打量卻給人種悽楚荒涼地感覺,窗戶沒一扇是完好的,玻璃殘缺不堪,兩扇門缺一扇,剩下的一扇還歪倒在一邊,透過窗戶往屋裡瞅瞅,更讓人感到心寒:一張桌面斑駁的三屜桌歪扭著身子靠在一邊的牆上,兩個長條凳其中有一個缺一條腿,此時正三腿朝天的仰翻在地上。大半是防人偷,這幾樣傢俱都用上了鏽的三號鐵絲拴在了一起。牆上掛著一張幾年前的大隊社員出勤表,一角脫了膠正往下張著,被從窗戶門透進去的風,吹得“嘩啦嘩啦”直響。地上、桌面上都落了很厚很厚一層灰土,說明這裡已很久沒人來過了,有的倚角旮旯裡還留有一灘一灘的雞屎狗尿。

院子裡更是雜亂不堪:一些動物家禽凍僵了的屍體與一些破席頭、破塑膠薄膜、亂麻繩頭子、腐爛的稻草及發黑的積雪殘冰攪合在一起,散佈得滿地都是,令人無處下腳;一些拖拉機配套農具,這兒丟一件那兒丟一件,沒一件是完整的;一臺油漆已脫落得差不多的東方紅54履帶拖拉機,如同一隻冬眠的大蟲趴在屋簷下,由於缺乏維修和保養,已破損得不能使用了……眼見這樣一副衰敗淒涼的景象,真是讓人吃驚,倒是圍牆上張貼的、末尾落著“第五期基教工作隊”款的一幅幅寫著“學大寨,奔社會主義陽關大道”“抓革命,促生產”“徹底割掉資本主義尾巴!”“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萬歲!”……等字樣的標語,還能預示著這裡曾有人跡到過。

這就是大隊部?這就是幹部辦公社員平時*的地方?……望著眼前的這一切,隊員們在感到淒涼的同時再一次地陷入了茫然……

薛勝舉趕著大車走後,除幾個衣著不整,拖著兩甬鼻涕的孩子,像看西洋景似的圍著隊員們瞎轉轉外,再沒有一個大人前來光顧我們了。

5、成了沒孃的孩子(2)

寒風捲著屋簷上的雪塵向我們身上刮來,隊員們木乃地站在院子當央,既覺得冷又感到六神無主。

“喂,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人哪,人都去哪啦?”一向做事按部就班的副隊長老柳,這會兒用一方髒兮兮的手帕揩著他那厚厚的鏡片,不無惱火地嚷道。

“是啊,這裡的人都去哪了?”於大頭也轉著他那顆大腦袋四處尋覓。

“咋,你們找人嗎?”大綦詼諧地擠了下眼睛說,“這不都在這兒嘛。”他指了指身邊圍過來的一幫孩子,“哈!隊裡接待咱們的規格夠高的了,你們瞧,一個、兩個、三個……啊哈!這裡有六七個‘鼻涕大將軍’都來了;對了,這兒,看這兒,還有一雙‘哼哈二將’呢!這麼給面子,真是不敢當,不敢當啊!”他衝那些孩子頻頻拱手。

孩子們吸溜著鼻子朝他咧嘴樂。其中有一個大點的孩子用襖袖抹了一把流到嘴角上的鼻涕,歪頭問他身邊的小夥伴:“他跟咱們說‘不敢當’,啥叫‘不敢當’?”

“這個,俺也不知道。”

大綦蹲下來瞅著他倆:“想知道嗎?”

“嗯。”兩孩子一起說。

“好,你倆回家問你娘,俺爸的爸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