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也說不到什麼。
可不曾想,博爾岱欽卻是認定了金城。半月之期一到,他竟真的回草原搬救兵去了。
大姜南北兩面開戰,戰事艱難,陸揚近來竟是節節敗退。
瞭解到這些,驪歌心裡便是一沉,有深深的負罪感。
金城拿了熱毛巾擦去床上之人臉上的汙垢,現出的竟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郎。麻衣短褐,草鞋都顯示出少年的窘迫。
金城心善,一面擦一面道著可憐。
驪歌翻翻白眼,沒有吱聲,想到了當年跟孃親被趕出曲家時的無助。
真州州府天水城內,知州蔣方祿愁得眉毛都快白了。雖然下屬提出以工代賑的辦法,但是眼下湧入的流民越來越多,真州的糧食還能支撐多久?他已經上書朝廷,要求儘快調糧,可是眼下朝廷兩面開戰,軍糧也很緊張,怎麼可能顧得上他們。
心煩意亂的蔣大人臨窗而望,看到的卻是散佈各處的流民。那烏壓壓的人頭讓他頭皮發麻,更讓他感到煩亂。
“怎麼樣?蔣大人,想好了嗎?”一個年約三旬的青年男子優雅地吹著茶水,不帶起一絲煙火氣。
蔣方祿長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逼到這種地步。蔣大人除了自己的恩師外,不參與朝中任何派系,所以他的政治生涯也就止於正四品的知州了,如無強有力的後臺,今生都無緣入主中央。
可是,隨著朝廷開海,真州竟也成了熱門。各個派系的人都開始向這裡安插人手,令他不勝煩擾。
這個青年就是來自三皇子一派。真州富庶,驟然湧入大量災民也讓他吃不消。眼看著眼下城中的糧食越來越少,流民卻越來越多,讓他很是發愁。
如今,三皇子向他遞出了橄欖枝,向他保證,糧食的事他們會辦好,不會要他為難,並且,三年之後會援引他入京。
自然,投桃報李,他以後就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了。
蔣方祿很不甘心,亦覺十分悲哀,為什麼,寒窗十年,為政數載,終究免不了捲進這天大的漩渦?朝廷養你們究竟是為了什麼?不是說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嗎?為什麼這些可憐的難民會成為你們骯髒交易的籌碼?
蔣方祿委實不願參與這些爭權奪利的事,可是城樓下飢餓的流民還在等著糧食。
痛苦地閉上眼睛,蔣方祿蒼聲問道:“你麼那些糧食是乾淨的吧?貪汙的軍糧,搜刮的民脂民膏,亦或是有毒的黴米我不要。”
“嗤——”青年哂笑一聲,嘲諷道,“城下的百姓都快餓死了,你還在乎這些?真是酸腐儒生!”
“你!”蔣方祿面色赤紅,怒道,“蔣某雖只是個四品官員,但是好歹也讀過聖人書,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公子若是認為蔣某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那就請吧!三皇子地位太高,蔣某人一介寒儒高攀不起!”
青年不在意地拂了拂衣袖,漫聲道:“好啦好啦,放心啦,殿下那些糧食都是花大價錢從外地購買的,夠你們撐一段時間的了。”
蔣方祿這才勉強消氣,心頭仍是堵得厲害,皺眉問道:“三殿下只是一個皇子,哪來那麼多銀錢和力量?”
青年若無其事地道:“哦,這個呀,等你到了京中就知道了。有能力的皇子,可不只是頂著一個皇子名號。這些銀錢自有依附殿下的人出。也算是變相的做好事了。”
蔣方祿這才放心,按照吩咐寫了張借據,糧食持有者是一家錢莊,最後署名他寫了自己的名。
金城憐愛地看著少年狼吞虎嚥地喝了兩碗清粥,又要去盛,驪歌適時地道:“好了,他餓了都不知道多少天了,再喝那胃該受不了了。”
金城這才不情願地把碗拿出去,驪歌一直抱胸倚在門口,看金城出去,吩咐了少年好好休息,也跟著出去了。
外面,金城一邊刷碗,一邊道:“驪歌,這事有點不對啊。這才幾天啊,城裡怎麼亂成這樣了?”
驪歌也不知該怎麼糊弄她,答得含含糊糊的。
金城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道:“家裡快沒米了,我去城裡買點米來,你中午先吃吧,不用等我了。鍋裡還有點粥,我再給你炒個菜,蒸點饅頭,到時你自己熱熱,跟他一起吃吧。你要困的話在我床上睡一會兒吧,別趕人家了,也挺可憐的。”話說金城自跟驪歌私奔以後明顯懂事了,女工,烹飪,各種家務,也學著幹了。驪歌看得出,她很努力,努力想要給他倆一個溫馨的家。
“你一個女孩家,這時節上街不安全。我去吧,把籃子給我,正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