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到天上去了。哈哈哈!哈哈哈!等藥效發作,只等藥效發作了!哈哈哈!”
“是啊,只等藥效發作了。爹,父王,您先躺一躺。”荊天明雙目含淚,將隱藏在他心底多年,那些對秦王的思念與仰慕,都寄託在這一聲“父王”之中了。
“你叫我爹!你喊我父王!”秦王大喜,便依著荊天明的話躺了下來,“沒錯、沒錯。我是得休息一下,說不定躺一下,長生不老藥的藥效馬上就會發作了。”
“是啊,爹,您等等,藥效馬上發作了。”荊天明凝視著雙目緊閉的秦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長生不老藥很快就有用了。這麼多年來,爹,您受了這麼多苦。兒子幾日能為您做的,也只有這個了。”荊天明伸出兩指,在秦王左手手腕內側,也就是前些日子端木蓉教導他救助衛莊時指出的三陰匯聚之處,透過右手兩指,荊天明靜靜地將自己的內力,如絲如水般涓滴注入了秦王體內。秦王只覺得全身暖烘烘的,無比舒暢,忍不住喃喃說道:“我覺得藥效好像開始發作了,我覺得好睏……好睏……。”
“是啊,您就要成仙了。”荊天明溫和地說道:“您睡吧,睡一會兒,我會在您身邊陪您的。”
“嗯。天明,你不要走,你武功高強……要代替衛莊……保……護……保護……父王……”秦王話沒說完已經沉沉睡去。荊天明見秦王睡著,便站起身來,跪了下去,磕了幾個頭,顫聲說道:“爹,兒子今日一來為父母親報仇,二來也為了報答父王過去多年的養育之恩;只盼父王受苦的日子別太長,早早解脫,再也不用擔驚受怕。爹,兒子能為您做到的只有這個了。”說罷,復又在秦王左手手腕內側拍了一下。這回卻是以自己的內勁,震傷了秦王的心脈。他兩指戳去旋即收回,外表上絕無跡可尋,以秦王如今年歲體力,至多撐不過一個月壽命。
荊天明靜靜坐在依舊熟睡的秦王身邊。這麼做,是他自己的主意,完全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即便是珂月也不知道。龍蟒雙雄湯祖德的死,改變了荊天明對父親荊軻的看法;秦王對死亡的恐懼,又扭轉了自己對生命的體悟。
荊天明握住了秦王尚且冰冷的手,心中盡是惋惜。如此英雄,最終仍舊輸給了他自己。“爹。”荊天明站起身來,在心底輕輕對兩位父親說道,“是的,我有兩位父親。一個如正午的烈日,光耀大地,甚至殘酷苛刻;一個如夜中的圓月,在黑暗中為人指引出道路。不管是如日般光輝的父親也好,如月華般的父親也罷,你們都將成為百年千年後的世人唱誦不已的絕世人物。但是我……在日光月華照耀下的我,只願意做一股清風,秋毫無犯地拂過大地。請原諒你們的兒子,如果我這樣將使你們失望的話……”
夜愈來愈深了,荊天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秦王。風是這麼冰涼。珂月立在聖域西甬道外,看見荊天明自黑暗中緩緩現身,走到她面前。
“月兒。”荊天明的神色蒼涼且疲憊,“你怎麼來了?你怎知我在這兒?”
珂月沒有言聲,只是微笑,“我知道,我自然知道的。”她上前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住了荊天明,像是一個母親擁抱孩子那般溫柔。荊天明低頭靠在珂月肩上,開始無聲地大哭。“噓——噓——”珂月輕輕發出這樣的聲音,一手摸著荊天明的頭,一手拍撫著荊天明的強壯背脊,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第二天離去之前,珂月與荊天明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待著。但直至日落,辛雁雁終究是沒有出現。
尾聲 亡秦必楚,亡楚者誰
時光飛過,轉眼已來到漢文帝十三年的冬天。
在丹陽郡與九江郡的交界,靠近烏江的一個擺渡渡口旁,開著一家小小的包子店。店東姓金,已是望七十的年紀。為人很是勤快,無論颳風下雨,天天都與店東娘一塊兒天不亮便開店,好讓擺渡的客人隨時都能吃得飽飽的。
這一日也沒什麼不同。天才矇矇亮,一個客人都還沒有,金老頭便已在灶下生火。他手上雖拿著吹管,卻根本沒在使用,只拿手掌輕輕一擺,隨便一招九魄降真掌拍下,掌風便將爐火生得興旺。另一頭,店東娘也在篩面。之間滿面皺紋、胖嘟嘟的店東娘,右手在竹篩邊上輕敲幾下,雜糧裡頭的小石子、稗殼就一個接一個地自個兒跳了起來。店東娘看也不看,左手在空中這麼一繞一抓,便將這些雜物統統攏在手中。
火既生好,金老頭挽起袖子準備包子餡料,只見他手上兩把菜刀飛快,將菜餡、肉餡剁得精碎,但底下的砧板卻沒發出半點聲響,更遑論在砧板上留下些許刀痕。面既磨好,店東娘也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