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走到當殿懸掛的地圖旁,伸手指向了關中,“這裡地產豐富,百姓富足,並且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退可以保守關中之地,進也可擁有天下。”
他的分析無疑是對的,劉邦鬧了這麼長時間的武裝運動,這點常識他還是很明白的。婁敬退出後,劉邦把反覆思索著這個人的話,愈想愈覺得有道理。他開始有些相信這個傻大兵了。
平頭老百姓搬個家還能把人累的半死,別說要遷都了,牽一髮而動全身,弄不好就得幾年動盪,甚至會影響後世,這讓劉邦有些猶豫。劉邦這麼多年來養成了一個習慣,每逢自己拿不定注意時就愛找一個人聊天,這個人就是張良。
當他把婁敬的話向張良複述一遍後,張良兩眼冒光,“這個注意好。”
好了,第一軍師贊成,那就只剩下拍板了。雖然還有一些人站出來唱了一陣反調,但劉邦這一次是鐵了心要遷都,既然老大要挪窩,其他人也不好太堅持。
幾天後,劉邦就找來蕭何,讓他兼任包工頭,催促其趕去咸陽,重新蓋房,為這次搬家工作做準備。這一修就是三年多,直到漢七年(公元前199年)方才竣工。竣工典禮就是上一節中講到的朝儀表演。至此,劉邦正式建都咸陽,史稱西漢。
還值得一提的是,婁敬自從跑來混了一頓飯,說了一段話後,沒再去甘肅扛槍,而是留在了劉邦跟前當了個郎中。更為關鍵的是,從此以後他不再姓“婁”,而被劉邦賜了個姓——“劉”,從此這個傢伙就被改了祖宗,成了劉邦的親戚。不過他還有表演的機會,等我們的故事情節需要他露頭時候再讓他出來冒泡吧。
第六章 旭日東昇—(五)定朝儀
劉邦接二連三地辦完幾件實在事後,聲望日隆、帝位愈穩,此時的他應該是愜意的,但事實情況也並非如此。人只要活著,就有很多不順心的事縈繞於心,斬不斷理還亂,無論是帝王還是小民百姓都是如此。不過按照客觀規律來講,地位越高,煩心事就越多,劉邦亦然。實際上,我們在上一節已經提到了劉邦現在面臨的這個煩心事,只不過為了不影響故事情節的發展而沒對其進行敘述,現在該騰出時間來講一講了。
由於劉邦出身草莽,為人粗狂,討厭繁文縟節。稱帝后,第一時間廢除了秦朝的儀式法度,一切從簡。儀法這東西,如果太麻煩的確讓人很討厭,但如果真沒有的話,更會讓人受不了。
劉邦的“一切從簡”就讓他親身感受了一次什麼叫“受不了”。在分封天下時,引來諸將爭功,這幫大爺們在朝堂上大呼小叫、哭爹罵娘,甚至還有人拔出劍來隨意敲打,有時候連劉邦都約束不了。要說這群大爺們的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些人都是戰場上的魔王,在死人堆裡養成的很不好(或者說很好)的生活習慣一時半刻還真改不過來,劉邦在內心深處是理解的。但理解不代表就能接受,現在的劉邦都有些受不了他們了,連他自己都沒弄明白過去的那些日子裡,自己怎麼就和這幫沒素質的傢伙混在了一起,想想都讓人頭疼。
人都是這樣,隨著身份的變換,過往習以為常的事情,會漸漸有些不適應。在以往的日子裡,這群大爺開懷罵娘好像也沒覺得不合適,可自從稱帝的那一刻起,他突然有些不太舒服,可具體不舒服在哪連劉邦自己也說不清楚。
劉邦說不清楚,可有人替他說清楚了,替他說清楚的這個人叫叔孫通。
叔孫通是個讀書人。讀書人總的來說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讀書以求明理,一旦豁然貫通,必將擇善固執,不惜犧牲性命以堅持;另一種是讀書以求聞達,這種人把讀書當成一種手段,但求聞達,一切均可變通。第一種人我們稱之為聖之清者。至於第二種,那就舉世滔滔,不可勝舉。叔孫通就是第二種的佼佼者,察言觀色、溜鬚拍馬、油滑世故等等這些貶義詞用到他身上,怎麼看怎麼貼切。
叔孫通是山東薛縣人,才華橫溢,寫的一手好文章,並且熟悉文獻經典,在秦時就以這點本事被徵召,做了個候補博士。在觀念裡能當個博士應該是實誠人,但這個叔同志和“實誠”有仇,他的行為剛好站在“實誠”的對立面。
陳勝吳廣起義後,秦二世招博士、儒生問真相,諸博士答以民變,建議朝廷出兵鎮壓。胡亥一聽很生氣,把說發生民變的人全部抓起來關進了監獄。叔孫通一見這種架勢,心裡有底了:“諸生說的不對,現在天下一家,明主在上,法令備下,官吏奉職,哪有民變?鬧事的都是些鼠竊狗盜之徒,郡縣守尉均已將捕殺,不足為慮。”
胡亥一聽非常高興,不過他不滿足叔同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