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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她拉著還不太自在,到底是願意與她說話了,便問:“你們不怕麼?”

阿香笑,“怕有什麼用,該死的時候,想不死也不成。”

姜黎悶聲,“我那般嫌惡你,你還跟我說這麼多……”

阿香嘆口氣,“不是跟你,但凡有新來的,我都說。都是苦命的人,總希望,還有人過得好些。之前來的姑娘,都先往李副將軍那裡送,沒有人能常伺候的。不過十天半月,膩了,就賞了下頭的人了。一次伺候三兩個,都是常有的事兒。”

姜黎脊背發緊,“受得了麼?”

阿香回頭看她,“你現在這樣,肯定受不了。所以,你把沈將軍的心籠住了,或者把他身子籠住了,便是受他些粗暴,都是好的。別將他惹惱了,送給下頭人擺弄,你小命都要沒了。”

“你不知道我跟他的事兒……”姜黎說這話的聲音很小,在阿香打帳門的聲音飄散而過。阿香沒聽見她說什麼,拉了她進帳,握握她的手說:“早點睡。”

姜黎把手從她手心裡抽出來,難為乖順地道了聲:“嗯。”

她脫了裙衫襖子躺去床上,裹著冷重的被子縮成一團。身上每一個地方都在疼,昭示著她已經成為了跟這營帳裡的女人一樣的人。她守了十多年的貞操沒有了,這裡無人覺得這是什麼要緊的事兒。大夥兒都把這事當家常講,半分隱秘羞恥也無。在這裡,除了活著,什麼都不是要緊的事兒。

姜黎一夜未眠,在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折磨中熬了一夜。眼睛看著帳外有陽光亮起,那種難捱的痛苦從心底泛出苦味,渾身也跟著難受起來。阿香在她背後輕推一下,叫她,“起來了。”

她從床上起來,撐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套衣衫、理褥子。這些事情原都是家裡下人做的,這會兒她也能自個兒做好了。理好褥子跟帳裡的女人一起出去,到伙房討要一碗晨起填肚的清粥。

軍隊的人都起的早,五更天一過便開始了一日的操練。現時西北邊境這裡還算太平,並沒有連日戰火。士兵們駐紮此處,探勘訊息,也不忘日日進行操練,而保家國平安。這些糙老爺們兒,活得粗獷,唯一的樂子大約就是還有一帳的營…妓陪著。

在姜黎這些人到伙房的時候,士兵早結束了晨練,並吃了早飯。伙房鍋灶裡還剩下的,都是些殘粥剩飯。阿香拿了兩個灰陶碗,往姜黎手裡塞了一個,拉她去桶邊盛飯。都是些剩底兒的東西,盛起一碗來,吃不到半飽。

姜黎強迫自己低頭喝粥,再是覺得邋遢無味像豬食的,也都吞下去。她剛吃一口,阿香突然從袖子裡掏出大半個饅頭來,撕了一大半往她手裡塞,自己只留了一口,“吃吧,昨兒個沒睡好,再吃不飽,今兒怕是幹不動活了。”

“不必。”姜黎看她一眼,出聲推辭。她沒有胃口,連碗裡的清粥都是勉強吃下去的。

阿香卻還是往她手裡塞,“別囉嗦,快吃吧,難為我在伙頭軍那裡討了這大半個,還是仗著你的名頭。”

“仗著我什麼名頭?”饅頭塞在她手心裡,姜黎垂目看了看。

阿香把那一口饅頭吃掉,塞牙縫兒也不夠的,說:“昨晚的事,大夥兒都知道了。待會兒你瞧著,旁人對你定不一樣。”

姜黎明白,現在自己是上了營中將軍床的女人,且還沒有被厭棄,終歸比其他女人高那麼一截兒。她一直盯著那饅頭看,最終還是拿起來往嘴裡送了去。這和她以前吃的精米精面做的東西不同,粗糙,拉硌嗓子。可是她不吃,就得捱餓。橫豎忍下來幾天了,也該強迫自己慢慢適應才是。從昨兒晚上丟了貞操,並哭了那一通,又和阿香說上了話,姜黎覺得,自個兒也沒那麼高高在上了。

她把饅頭吃完,和阿香去洗了各自的陶碗,便與其他人一起分散到各個帳篷裡收髒衣服。她們做營妓的,可不是晚上伺候人那麼簡單。白日裡要做的,沒一件是輕鬆的。整個軍營的男人,吃喝拉撒,都得有人跟著收拾。伙房人手不夠的時候,她們也要幫著摘菜洗米生火。男人們的衣褲鞋襪,都得由她們來洗。並著沒衣服穿了,沒鞋穿了,都要她們一針一線地縫製。

阿香對姜黎的事上心,督促著她往軍營主帳裡去。她不知道姜黎和沈翼之間的故事,只當沈將軍是個行事粗憨之人,非一心想讓姜黎討好了他,不淪落到與她們一樣的境地。

姜黎不願意,退著身子往後躲,“我收別處的衣裳,也成。”

阿香不依她,與幾個女人拉扯她到主帳那,往裡道一句,“將軍,來收髒衣服。”

說完人就去了,留下姜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