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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花落盡 第4節

那婦人卻目不斜視,面色如鐵,像沒有看到何梓明一樣,從他身邊徑直走過。

第6章

“三姨娘還在為喪禮那夜我們打牌斗酒的事情怨恨呢。”劉清遠湊過身去,擠眉笑道,“當然最恨的是你,我本來就是個不正經的哥哥,你這個貌似純良的好女婿卻性情大變。”

三姨太是跑江湖賣藝的女兒出身,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她性情直爽又執拗,並不討劉老爺歡心,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在劉家自然也沒有什麼地位。原來何大少和劉五兒有婚約時,三姨太對何大少的喜愛溢於言表,當兒子一樣看待。

但是他在劉五兒的喪禮上,作為未婚夫身份去弔唁,白天追悼表現尚可,盡守禮數,可是那天夜裡他並未歸家,反而在跟劉三少一起約朋引伴在劉府後院賭錢醉酒,玩樂了一夜。自此讓三姨太對這個準女婿嫌惡不已,橫眉冷對。

何梓明橫了劉清遠一眼,“那天還不是你起的興頭。”

“說不賭錢輸了改喝酒的可是你,那天就是晦氣,晚上我們開了牌局,劉同正好過來找我,就一起打牌,這劉同打牌技術菜,酒量也差,我們送他回他院子後,夜裡失足在池塘淹死了。結果為這事查了我們兩個月。”

“劉司令就這一個獨子,死在你府上,當然不肯罷休,派了那麼多人來查死因,連我都被叫去問話了好幾次。”何梓明皺著眉說。

“酒囊飯袋一個,仗著老子為所欲為,好色又猥瑣,死了也活該。”劉清遠不屑的笑。

“你就是隻顧自己喜好,一點也不為你家族的利益考慮,劉同一死,劉司令怨憎你家,多少生意受阻,你大哥在北京靠他提攜,現在也受了拖累。”

“我大哥鑽營有道,還需要我替他操心嗎?”劉清遠滿不在乎的大笑。

他們行至轉角的時候何梓明回頭一瞥,三姨太此時也正看著他倆的背影,與他的目光相接停留了一秒,她抬手摸了一下耳垂,就轉回身進了祠堂。

傍晚何梓明回了何府,他院裡的小丫頭阿蘇給大少爺打了一盆水來,把毛巾擰乾,遞給大少爺。何大少不喜歡別人碰他的面板,不讓下人伺候他近身的事情,他接過毛巾仔細擦了把臉,把脖子上的汗味擦淨。

他把毛巾遞給了阿蘇,轉身時看到屋內方正的紫檀木的書桌,他突然走過去開啟書桌右邊的抽屜,從最裡面取出了一個小木盒,開啟盒子,裡面放著一支細小精巧的銀質的柳葉形的耳墜。何梓明把這單獨的一支耳墜取了出來,若有所思的放在指尖把玩。

“咦,大少爺,怎麼會有一支耳墜?”阿蘇收拾好了毛巾,看到何大少手上的東西,驚奇的問,這幾年她從來沒有見過大少爺屋裡有過女人的東西,而且還不是一對完整的。

何梓明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不回話。阿蘇雖然內心好奇,看大少爺的神情又不像是春心萌動,而是在思索什麼事情,她也就知趣的走開。何梓明思忖了一會,把這耳墜收進了錢包的夾層裡。

過了幾日,商依依正常在曲苑軒唱戲,下臺之後在後臺卸妝,只聽戲院老闆走進來大聲喊道,“依依,今天表現很好,有位何公子給你送了一對祖母綠石的耳墜。”他拿著一隻首飾盒子,大步走到商依依面前,開啟給她看,成色很好的祖母綠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第一次就打賞這麼大手筆的公子哥不多啊。”

“哪個何公子?”商依依眼睛盯著耳墜,凝眉問道。

“何府大公子,這是他第二次來我們園子看戲,就是坐在前排的那個很白淨的公子哥,出手闊綽哦。他想到後臺來見見你。”

“哦……”商依依低頭不語,漂亮的眉頭糾在了一起,“吳老闆,我今天不舒服。”

“這樣的金主見一見有什麼關係,想成為角兒,就是要有金主捧的。去梳妝間見見這位爺。”吳老闆鼻子裡發聲。

商依依只好應承下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卸下眼角的勾線。卸了戲妝之後,她也不施粉黛,就這樣素面的推開梳妝間的門。只見何梓明揹著手站在雜亂的戲服前面,他頭頂戴著黑色的帽子,眼角斜瞅著那些顏色已經暗淡的戲服,帶著一絲嫌棄。

聽到她進門的聲音,他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臺下清麗素面的商依依,眼中看不出是讚賞還是嫌棄,只是透出一絲的玩味之色。

商依依用力關上門,坦坦然然的立在他面前,她及腰的秀髮披著,中間簡單的結了一個辮子,出水芙蓉一般,白淨水靈,穿著一件已經不太新的夏布的青色褂子,和戲臺上濃豔華麗的樣子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