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日城中的孩童們還在大街上唱著過年的童謠,今日落雨,街上冷清,連置辦年貨的人都不曾出門。
“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凍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兒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滿街走”
曄謦翾坐在榻上剪著窗花,嬤嬤抱著公仲興旭坐在對面哼著過年的童謠,正正就是那大街小巷裡孩子們唱的童謠,小興旭說話還不算流利,但仍舊躍躍欲試的想要學,發出來的因歪瓜裂棗的引得大人們一場歡樂。
小興旭倒也不害羞,越長越大聲了,才不管什麼標不標準的。
“夫人,王后宮裡的崔嬤嬤求見。”
屋裡的笑聲因了這句通傳也就停了。
“王后宮裡的人怎麼會這會子上我們府上來了?”
鼎琠伊不喜曄謦翾雖未明顯表態,卻也是宮裡府裡無人不知,私底下都說:王后善妒,忌憚翾夫人的美貌。
而兩人也從未有過怎樣的交情,更是不曾私下往來,如今她怎地就派了人上府裡來?且還是派了自小照顧她長大的奶媽崔嬤嬤過來,可見重視。
“傳。”
“老奴見過翾夫人。”
“崔嬤嬤免禮。不知嬤嬤今日來所為何事?”
“我家娘娘想請夫人今日到和璽殿小坐,特命老奴來請,卻不知夫人肯不肯賞臉?”
崔嬤嬤不愧是王后身邊最親的心腹,說起話來禮數週全,卻叫人無從拒絕。
曄謦翾,自然也未想要拒絕。
“嬤嬤言重了,王后娘娘盛情,是臣婦無限榮耀,怎敢言拒?”
“王后娘娘還望夫人能帶著小公子一同前往,總聽著大王說起小公子的聰明伶俐,王后娘娘也很是想見上一見。”
不請自來的客人,沒有預兆的盛情,讓曄謦翾看不清楚鼎琠伊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但斷斷不會是斷腸藥便是了,她哪怕是再恨她,想來也不會如此的傻,如此大張旗鼓的下毒手。
“大王謬讚了旭兒。還請嬤嬤到前廳稍作歇息,待本夫人更衣後便與嬤嬤一同入宮便是。”
崔嬤嬤前腳剛走,喜桂後腳便趕了進來,攔下曄謦翾。
“夫人,您萬不可去。王后娘娘素來待你不和,如今突然熱情如此,也不知道安了什麼歹心。”
“喜桂姐姐,你這話僭越了。”曄謦翾輕斥喜桂的口無遮攔,雖知她是為了她好,但這話說著也是過分了。“進來替我梳妝更衣便是。”
“夫人”
“喜桂,夫人說得有道理,若有心要怎會如此禮數週全的來請,萬一有個閃失,就不怕脫不了干係?放心便是。”
大人的這些話有些深,小興旭沒聽明白,只知道母親要帶他去一處地方,卻也不知是何處。
“娘,要帶旭兒去哪裡?”
“娘帶旭兒去與伯孃玩可好?旭兒可是還沒見過伯孃吧!”
“伯孃是誰?”
“伯伯的妻子。”
“那她會喜歡旭兒嗎?像伯伯那樣喜歡?”
正在挽發的曄謦翾聽這話,手上的動作頓了下,嘴邊牽起的笑難辨喜怒。
喜歡?就為了她丈夫對賢平居里的偏心的照拂,她只怕將他們母子恨之入骨了吧!
和璽殿的院子裡擺了好些盆浣花局培育出來的茶花,竟能在冬季裡開花,更顯珍貴,也只有這後宮之首才配裝點上這樣矜貴難得的花。
“翾夫人到”
王后宮中主事太監的聲音雖不似金殿上的尖利響亮,但也很是清亮,不大的聲音讓殿裡的人聽得真切。
曄謦翾牽著小興旭邁入殿門的時候,殿內原還有別人,一位少婦,衣著光鮮亮麗,頭戴金蝶步搖,可見身份也非一般。
“臣婦參見王后娘娘。”
“小臣參見王后娘娘。”
母子二人堂下恭敬行禮。
這禮是來的路上曄謦翾教育小興旭的,小興旭但是還滿腹疑問。
“為什麼我不能叫她伯孃,要叫王后娘娘呢?”
曄謦翾不知如何回答,好在孩子總是容易哄騙的,三兩句話也就過了。
“起吧!”
坐在紫檀鳳屏前的鼎琠伊玉臂請抬,眉間雖未盡解,但已不似從前那般張狂,端莊得來倒真有了幾分王后的威儀模樣兒。
“臣婦太史令二夫人梁氏見過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