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雅坐著沒有動,目光卻不由自主追隨了出去。
身穿白色披風的辛氏,一點點從視線消失。
其實,這樣的羊羔毛披風,她也給自己送了一件,品質一樣,但自己賭氣,放著壓箱底了。
辛氏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她表面上一直在反駁,實際上,內心早就開始動搖了。
她今年十二歲,分得清是非好歹。
平心而論,父親對姨母根本沒有男女之情。
姨母的事情,委實怪不到辛氏頭上。
辛氏過門後,父親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一般。
旁的都可以不在乎,但父親的心情,她不能不在乎。
何況,從往日辛氏的表現看,確實不像是個內心藏奸的。
家宅不寧,長此以往,必生事端。
她正想著,突然一旁的丫鬟巧兒開了口,小心翼翼的道:“小姐,辛夫人剛才的話,奴婢聽著還是有道理的。為了老爺,為了你自己的前程,你得試著和她好好相處,至少,面上要過得去才行。”
袁清雅看向她,並沒有生氣,而是咬著唇道:“你真這麼想?”
巧兒連連點頭:“老爺獨自撐著家,並不容易。小姐是女兒家,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就算心底孝敬他,也陪不了他一輩子。如今,有人願意走到他身邊,知冷知熱,與他互相扶持,小姐以後也能安心一些。”
袁清雅聽得怔住了。
她倒是沒想過這一點。
但巧兒的話,不無道理。
仔細想想,辛氏除了出身差一點,是二嫁之身外,並沒有值得挑剔的地方。
不過,袁鑫榮自己也是娶繼室,低娶倒也理所當然。
父親一向穩重敏捷,目光如炬,看事看人極準。
辛氏能讓父親愛如骨髓,自然有旁人及不上的好處。
思來想去,的確不必如烏雞眼一般,惹人笑話,也讓父親煩心。
這樣的念頭一起,袁清雅繼續思考,慢慢的,覺得整個人都通透了。
她嘆息一聲道:“算了,今天是除夕,新年新氣象,從明天開始,我會好好表現的。過去的一切,就當翻篇了。”
巧兒露出笑容,臉色由陰轉晴。
新夫人進了門,一切都跟以前大不相同。
以大人的態度看,新夫人是他心尖上的人。
跟新夫人對著幹,小姐不會有好果子吃,她們這些下人,遲早會被遷怒。
小姐能想通,最好不過。
從長遠看,小姐的婚事,會有人幫著料理。
來日,小姐嫁出去,也有孃家能依靠呢。
袁清雅雖然決定認輸,但心底到底還是不服氣的,氣鼓鼓的道:“辛氏說,後宅一畝三分地,爭來爭去沒有什麼意思,還說自己的眼界沒被侷限,哼,倒是說得冠冕堂皇,我倒想瞧一瞧她能有什麼大本事。”
巧兒哭笑不得:“小姐,你又執拗了,辛氏只是後宅女子,經商本事不錯,也庇護了不少女子,但她能做的,想必也就是這些,其他的大事,根本做不了,也沒有那樣的本事。”
袁清雅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就等著看她的笑話吧。”
兩人相視而笑,一起等著看笑話。
但沒過多久,辛氏就用事實告訴她們,自己到底有什麼本事。
兩人的臉被打得啪啪響,心底卻深受震撼,從此對辛氏,除了面上情之外,不由自主多了幾分欣賞和敬佩。
時光溫軟,大盛朝沉浸在歡度春節的喜悅之中。
但正月初三,變故突起。
北境傳來訊息,陳國於除夕之日,夜襲大盛邊境。
因事發突然,直接攻破第一道關卡,且勢如破竹,繼續往大盛境內推進。
訊息傳來,滿城震驚。
慶佑帝義憤填膺,譴責大陳國不守信用,私自毀約,來日必遭天譴。
這自然是事實,但大敵當前,抱怨沒有用。
文武百官紛紛進言,必須全力支援北疆,不然,陳國的鐵蹄壓過來,大盛危矣。
慶佑帝一連下了三道聖旨,吩咐邊關的薛元帥薛清,不惜一切代價,頂住陳國。
與其同時,百官們也忙碌起來,氣氛劍拔弩張。
袁鑫榮身為重臣,一直留在宮裡議事,直到初六晚上,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了。
我連忙迎上去,言簡意賅的道:“家裡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