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當著公主的面,他們不敢質問什麼,只免不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陳謹卻沒有做什麼小動作,只朝公主拱手道:“還請公主為下官解惑。”
頤蓮大長公主依舊沒解釋,看向另一位侍女,揮手道:“本宮懶得跟蠢人對嘴,你來說吧。”
那侍女應了,朝陳謹那邊走了兩步,盈盈行禮道:“見過陳少卿。”
女子長相極美,行禮的動作極標準,裙襬輕輕散開,彷彿一朵嬌豔的芙蕖。
雅,實在是雅。
我在心裡感嘆,怪有禮貌的。
陳謹倒是面不改色,風度真如謙謙君子一般,抬手道:“不必多禮。”
侍女抿唇淺笑,緩緩道:“先禮後兵,禮多人不怪嘛。”
這話委實奇怪。
陳謹沒心思細問,皺眉道:“不必浪費時間,直接說正事。”
侍女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正色道:“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辛氏’,是什麼人嗎?”
陳謹搖頭道:“不知道,但她是什麼來歷並不重要,大理寺會一視同仁。”
侍女又問:“那她犯了什麼事,你心裡可有數?”
陳謹再次搖頭:“此人是正卿姜大人下令抓捕歸案、關進牢門的。案件、犯人下官都沒有接觸過,不知道內情。
侍女便冷笑起來,指著陳謹的鼻子道:“一問三不知,你卻敢在這裡大放厥詞,真要讓人笑掉大牙。”
陳謹滿臉不虞之色。
侍女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道:“你口中的辛氏,是金科狀元的前妻,是心有大義之人。”
“她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面對著數百名堵上門的乞丐,發放了吃食,還說要收留所有的女乞丐,給她們一個安身之所,讓她們能靠自己的手吃飯活命,與她們一起報團取暖。”
“她說到了,也做到了。她開設的聚歡樓蒸蒸日上,收留了所有的女子,短短數月,就在京城有了盛名。”
“這般善良無私又有本事的人,我們公主每每提起,都要擊節稱讚的。”
陳謹眉頭不由自主皺得更深:“就因為公主欣賞她,覺得她是好人,就要包庇她?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侍女櫻桃小嘴開開合合,噼裡啪啦一頓輸出:“你不光愛大放厥詞,還愛給我們公主扣帽子。我們公主什麼時候說過要包庇辛老闆?”
“你們打著為賭鬼做主的名義,將辛老闆抓起來,不當場審理,反藉口自己忙得脫不開身,將人抓進女牢關了起來,真是賊眉鼠眼、無情無義、陰險狡詐、無恥下流、慘無人道、豺狼成性、惡貫滿盈、喪盡天良!”
她一口氣罵完一長串的成語,臉不紅氣不喘。
大理寺眾人如坐針氈,面如土色。
頤蓮大長公主卻擊掌道:“妙音,你似乎又長進了!”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這侍女叫妙音。
這樣的口才,聲音又清脆如銀鈴一般,倒也沒辜負這個名字。
妙音回身行禮,斯斯文文的道:“多謝公主誇獎,奴婢愧不敢當。”
陳謹忍著怒氣道:“咱們還是說回正題吧,就算案子押後再審,又如何?大理寺自會秉公處理,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公主根本沒有插手的必要。”
妙音冷笑道:“你就裝吧,誰有你能裝?表面大義凜然,實際上道貌岸然,你讓我噁心。”
陳謹肅聲道:“姑娘慎言,本官是朝廷命官,你卻屢次辱罵,本官若是追究的話,能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妙音冷著臉道:“誰辱罵你了?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非要將遮羞布扯下來了?既如此,如你所願。”
她看了我一眼,嘆息道:“公主今天之所以出面,是因為知道你們大理寺女牢裡滿是腌臢事,無論多要強的女子進去了,一天就得脫一層皮,在那些畜生手裡生不如死。”
大約是顧及我的顏面,她說得遮遮掩掩,但卻將遮羞布直接扯開了。
大理寺一眾人或低頭不語,或輕輕嘆息,或神色麻木巋然不動,顯然都是心裡有數的。
唯有陳謹一人滿臉震驚之色,失聲道:“怎會如此?天子腳下,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你怎能信口雌黃?”
妙音道:“你眼瞎嗎?你腦子有問題嗎?我哪裡說謊了?辛老闆那張臉,就是明證呀。不到萬不得已,她怎麼會朝自己下手?我們公主但凡來遲一點點,辛老闆還能活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