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竅似的突然叫起來:“有了,有了,啊!我的天!我想起來了,我認識他。”
“怎麼回事?”
“我聽見他罵了一句。”
“我完全相信,誰處在他的地位都要罵人。”
“對的,不過他是用德語罵的。”
“真的嗎?”
“他說:Gottverdamme'注'
“那麼這個人是熊貝格。”
“就是他,伯爵先生,就是他。”
“親愛的雷米,這樣說來,你得多準備一些油膏。”
“為什麼?”
“因為你很快就要在他的身體上,或者我的身體上,有傷口要醫治。”
雷米眨了眨眼睛說道:“現在您身體健康,又遇上喜事,您總不至於這樣傻,要去讓人家打死吧。埃及聖女瑪麗已經使您復活過一次了,第二次她可能厭煩而不肯使奇蹟再次出現了,連耶穌基督也只不過創造過兩次奇蹟罷了。”
伯爵說道:“恰恰相反,雷米,你想象不出一個幸福的人去拿生命同別人博鬥會感到多麼快樂,我敢向你保證:每當我賭輸了一大筆錢,我在無意中發現戀人對我不忠,或者我做了虧心事的時候,我從來不樂意同人決鬥;而在相反的情形下,我的錢包腫脹,心中無憂無慮,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我就大膽而輕鬆地踏上決鬥場。我對自己的劍滿懷信心,我一眼就看透敵方的任何意圖,我的好運氣會使我壓倒對方。現在我處的地位,正像一個運氣好的賭徒在擲骰子,總覺得好運氣的風正在把對方的金子全部吹到自己方面來。這種時候我最出色,最有把握,我會一直衝刺到底。雷米,今天如果決鬥,我一定會得到勝利,”比西說到這裡伸出手來向雷米致謝,“因為,多虧了你,我今天非常幸福。”
奧杜安老鄉說道:“等一等,等一等,您享受不了這種樂趣,因為一位標緻的夫人把您託付給我。要我發誓保證您安全無恙,據她說,這是因為她救了您的命,您的生命不屬於您所有,您無權自由處置。”
比西答道:“好心的雷米!”說完以後他就茫然陷入沉思中,這種沉思使一個在戀愛中的男子像在戲院中一樣,隔著一層薄紗聽見和看見別人所說的一切和所做的一切,他所看見的物件都是輪廓模糊和色彩不鮮明的。這種狀態非常甜蜜,像在做夢一樣,因為他的心雖然沉溺在甜蜜和忠實的思緒中,他的五官卻被朋友的說話和動作吸引了。
奧杜安老鄉說道:“您管我叫好心的雷米,因為我幫助您再見到蒙梭羅夫人,可是等到您要同她分別的時候,看您還叫不叫我好心的雷米!不幸的是,這一天雖然沒有到來,可是已經不遠了。”
比西使勁地大聲問:“你說什麼?這種事情不要開玩笑,雷米師傅。”
“先生,我沒有開玩笑;您難道不知道她要動身到安茹去嗎?我自己也要十分痛苦地同熱爾特律德小姐分離了……”
比西看見雷米作出痛苦的樣子,禁不住微笑起來。
他問道:“你很愛她嗎?”
“我很愛……而她也……要是您知道她怎樣打我就好了。”
“你真讓她打嗎?”
“是的,為了熱愛科學,她強迫我發明一種可以褪掉藍顏色的靈丹妙藥。”
“這樣的話,你應該送幾瓶給熊貝格。”
“別提熊貝格了,我們已經說好讓他自己去洗乾淨身上的藍顏色。”
“對的,我們還是回到蒙梭羅夫人吧,不,應當說狄安娜·德·梅里朵爾,因為你知道……”
“啊!我的天,是的,我知道。”
“雷米,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阿!我早就料到這一點,伯爵先生,儘可能遲些走。”
“為什麼?”
“首先,因為我們集團的親愛的領袖安茹先生現在巴黎,昨天晚上正忙著幹什麼事,很明顯他很快就需要我們。”
“其次呢?”
“其次,由於天賜鴻運,蒙梭羅先生一點不懷疑,尤其是對您;如果他發覺您同他的不是他妻子的妻子同時離開巴黎的話,他也許就要疑心了。”
“管他呢,他疑心不疑心跟我有什麼相干?”
“對的,可是這跟我很有關係,我親愛的爵爺。我負責醫治在決鬥中的劍傷,您的劍術是第一流的,您從來只得到一些輕傷,可是我最怕的是有人暗中用匕首刺您,尤其是那些吃醋的丈夫;他們是些猛獸,在這種情形下會極其兇狠地下手。您只要看看我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