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得起，他們兩個的父母也耗不起。這些日子他親眼看著楊慧敏一天一天憔悴下去，操心的不止是他的狀況，還有袁安早已經不再健康的心臟。縱然他再怎麼沒心沒肺，也不可能毫不動容，那畢竟是生他養他這麼多年的父母。

因為身體虛弱，袁顯奕的聲音有幾分飄渺，“你說我噁心也好，無恥也罷，我只是不想僅僅做你弟弟。無論你接受與否，你都還是我哥……我今天只想要最後的答案。”

袁顯思緊緊貼著病房的門板站著，身後握著把手的手指已經因為用力過度徹底泛開青白。凌晨時候才寫過的名單還有上面顯眼的紅叉明晰浮現在腦海裡。

我愛你，但你是我弟弟，所以我不能愛你。

“……對不起。”

第二十二章

沒過多久袁顯思就從病房出來，直奔任少昂。

窗邊任少昂蘇語哲小兩口正興致勃勃聊天，任少昂不知說了什麼把蘇語哲逗得笑了滿腦袋開花。小孩兒哈哈笑著就要往地上滾，任少昂一把摟著他，倆人也不顧忌住院樓走廊裡人來人往，就那麼抱成一團樂得旁若無人。

瀟灑自在到讓人羨慕。

袁顯思倚在牆邊上等到他們笑夠了才走過去，臉上的面無表情維持沒有半點破綻。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看著他吧，他就算住院都不可能老實。”雖然不至於在病房裡就翻天覆地，但是以袁顯奕小時住院留下的那些光輝事蹟來看，這個病人絕對能讓別人焦頭爛額。

嫌苦偷偷把藥扔了，把糖衣片外面那層糖衣舔乾淨剩下的悄悄丟進尿盆，趁著半夜醫生護士沒有查房的時候貓在被窩裡吃零食，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把體溫表戳進飯菜裡假裝自己還高燒，打著吊針一會兒喊手背疼一會兒喊心臟難受其實就是為了吃兩口蝦條，入院的時候本來只是高燒不退結果硬被他亂吃東西搞成腸胃炎……袁顯奕小時候住院幹過的這點混賬事簡直歷歷在目，每每想到袁顯思都恨不能把他拎過來抽一頓皮帶。

損友的這點光輝業績任少昂親眼見過大半，當然明白袁顯思話裡話外的意思，摟著他肩膀就這麼答應下來，“我是誰啊，丫要是跟我耍什麼花花腸子，我把他腸子揪出來打一行軍結。”想了想他又問：“你才呆這麼一會兒，他就讓你走啦？”

“該說的都說完了，他不讓我走難道還留我在這過夜？”

任少昂聽了這話愣著看他半晌，卻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最後只好目送他一步一步走遠。

袁顯思還沒走幾步，蘇語哲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路喊著“顯思哥”追上去。倆人大概又要討論一下中國飛行器的發展史，或者是琢磨琢磨怎麼把別人扔到地球外邊去飛一飛，任少昂近乎無奈瞥了一眼蘇語哲蹦蹦噠噠的高興樣，認命自己先回病房去。

袁顯奕這時候正把袁顯思給他的大包零食一樣一樣擺出來攤在床上，花花綠綠的包裝鋪了足有半張床。他盯著滿床的零食，皺了半天的眉毛才抄起一包薯片撕開。任少昂想都沒想就把他手裡的薯片搶過來，“你又不要命了是吧，才做完手術就吃這些玩意。”

袁顯奕抬頭瞪他，跟瞪階級敵人似的，“你幹嘛搶我薯片，那是我哥給我買的。”

“就是美國總統給你買的你現在也不能吃。開完刀就吃這個，你這不是作死呢麼。”任少昂黑著臉把床上攤開的零食囫圇收進床邊的櫃子裡，開了口的薯片丟在一邊，“不就是你哥來看你一趟給你買了點零食，弄得好像不是就能死似的……真是為了你，操不盡的心，還有你大爺。”

袁顯奕瞥他一眼，沒說話。

他們倆互相操大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倆誰也沒有大爺這事實在是懶得再說，尤其他現在也沒心思跟任少昂糾結他爸是戰時孤兒，別說大爺，他連爺爺都沒有。

安靜了沒五分鐘袁顯奕就開始作妖，捂著刀口喊疼，一聲比一聲淒厲。

見慣了他這模樣的任少昂根本不往心裡去——袁顯奕這個人，叫的聲音越大就表示他越沒事。聽他扯著嗓子喊的鬧心，任少昂乾脆端起PSP打遊戲，一刀下去死人四處飛散的那種。袁顯奕見狀喊得更大聲，他本來在醫院就沒什麼形象，現在心裡難受得緊更不想維持什麼白衣天使的光輝形象，只管捂著肚子喊疼，罔顧他本來捂著刀口的手已經滑到別處去了。

“聲音挺精神的，你聲音還能再大點麼？”

“那我不喊了。”

傻人也知道節省點力氣留著繼續被藥物折磨，袁顯奕表情扭曲抿著嘴收聲，一回身惡狠狠拍下叫護士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