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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為他擦手擦胳臂擦腿,兒子只穿著個背心褲衩。

顯然背心褲衩是後來穿上去的,沒有泥巴。她翻動著兒子的胳臂腿,柔嫩的胳臂腿軟軟的,很富有彈性,她怎麼也不相信兒子是死了。

陪伴她的人看見她這傻呆呆的樣子,只是不住地流淚,連哭都不知道了,對她這種不幸這種悲痛十分同情,也都陪著她流淚。只是朱一夫十分不耐煩,大聲說:“該走了。”人們才無可奈何地說:“人死了怎麼也不能復活了,咱們走吧。”

這時吳玉萍才突然猛醒,兒子死了!便猛然放聲大哭,一邊搖撼著兒子那稚嫩柔軟的身體一邊喊叫:“兒子啊!你怎麼就這樣走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呀!你才十二歲,空空在人世上轉了一回,跟上媽媽受了幾年罪,還沒嚐到一點人生的甘甜就離開了媽媽?媽媽可怎麼活呀!大鎖呀!媽媽的親人,媽媽的寶貝!再睜開眼睛看媽媽一眼吧!我的寶貝,媽媽離不開你呀!大鎖呀!我的好兒子,再喊一聲媽媽吧!兒子啊!你說話呀”

陪伴她的人勸她不要過分悲痛,趕緊回去。外邊也一陣陣傳來局長讓快回去的聲音,但吳玉萍哭喊著不走:“我不能拋下我的兒子,不能把他孤零零地扔在這樣一個冷屋子啊!我不走,你們回去吧!我不走,我要陪著我兒子啊!我不能扔下他呀!”也許是局長等得不耐煩了,也許是局長怕她這種喊叫影響不好,停屍房外傳來一陣陣催促。

這時朱一夫虎著個黑臉又進來了:“行啦!該走啦!人死了能哭活嗎?”吳玉萍哭著說:“你們走吧!我要陪陪我兒子,我不能扔下他呀!”朱一夫下命令了,嚴厲中還帶著氣憤:“把她架走!”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32(6)

幾個人一起拉扯著吳玉萍往外走,吳玉萍仍然是扭著身子一步一回頭地喊叫:“讓我再看兒子一眼吧!讓我再看一眼吧!”這喊聲淒厲悲愴,這喊聲沁人心肺,這喊聲令人震撼,這喊聲催人淚下。誰家沒有兒女?誰家沒有個骨肉團聚?再貧窮孩子也要守著父母,再悲慘親人死了也得守著痛哭一場啊!可是現在,活著硬把幼小的兒女同母親強行分開,孩子死了,還不能讓當母親的哭個痛快。人哪!要有人的心腸啊!可是為什麼人心竟這麼無情,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呀!

悲痛,屈辱,不平,和對兒子的歉疚,深深折磨著吳玉萍的靈魂,像無數把尖刀,挖著她的心,她又昏迷了過去。

當吳玉萍在後院哭泣時,她的房東牽著一頭老黃牛,牛背上還搭著一條被子,站在火葬場門前。一邊敲著鐵門,一邊喊叫。房東大哥老淚縱橫,一邊哭著一邊述說:“剛淹死的孩子,趴在牛背上多轉游幾圈,把水空出來,孩子就有救,快放我進去,救救孩子吧!哪有剛淹死就送火葬場的?”外邊許多跟著來的街坊一些幹部也在吵嚷:“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剛淹死幾分鐘一撈上來不讓救就送火葬場,哪有這條子理?”

人剛淹死幾分鐘就送火葬場?為什麼門外還跟來這麼多人?事情是這樣的。

一群孩子一塊兒洗澡,一看這孩子沉了底,幾個孩子嚇得都抱著衣服光著屁股往家跑,一邊跑一邊喊叫:淹死人了,淹死人了。這條河就在一條小街的北面,農業局就在這條街上。許多人家的後門正對著小河,孩子們洗澡的地方就在農業局的北門外。

孩子們這一喊,滿街的人都出來看,有人馬上去農業局報信。機關出來幾個人很快把孩子撈了上來。那時縣城很小,吳玉萍在這條街上住了六七年,人們都熟悉,她端莊大方,接近群眾,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一個人帶著兩個很小的孩子,生活很困難。讓她長期下鄉的時候,有人就說:機關那麼多男的女的,沒孩子拖累,單讓你去,你不會不去?還有人說,讓你去你就把孩子帶上。吳玉萍說,那影響多不好啊!人們說他們不顧影響你怕啥?現在聽說是她的兒子死了,都非常同情,人們紛紛議論,憤憤不平。並且說孩子死的工夫不大,要趕緊搶救。人越集越多,出啥主意的都有,說得最多的是讓孩子趴在牛背上,牽著牛走,把水控出來就有救。

吳玉萍以前的房東大哥說,你們先把孩子抱機關去趴在桌子上先救救吧!我去找頭牛來。大家都說這樣好,機關一個青年抱起孩子就往機關跑,大家也都跟了過去。

正這時朱一夫局長出來了。知道是抱著孩子去機關急救,便馬上對那個青年訓斥說:“抱到機關幹什麼?你還嫌影響小讓人們都看看,展覽哪!一個孩子死了死了唄!已經死了還搶救什麼?快叫車送火葬場。”

那個青年剛要去給火葬場打電話叫車,人們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