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馬路上私賣箱子,這是違法的。告訴你這是搞資本主義。”那人威脅說。白剛說:“買了東西不給錢拉上就跑,這叫什麼?告訴你這叫搶劫,是犯罪!”
“我沒工夫跟你鬥嘴,你有法兒就想去吧!”他明知理屈,想來個金蟬脫殼,扭頭就走。但他走哪裡,白剛就跟哪裡。那人扭頭不耐煩地說:“我有事兒,你像尾巴似的老跟著我幹啥?”白剛冷笑了笑:“你這話說的,我不跟著你找誰要錢?”那人被白剛纏得也沒轍了,想來個緩兵之計:“現在沒工夫,明天再說。”白剛說:“明天再說也可以,你先得給我安排個地方,要不我只有跟著你。”
這時那人才真正體會到這不是一般難剃的腦袋,真是個硬茬子。不只是嘴頭子厲害,還特有心計,句句話都說到點子上。真要吵鬧起來,自己還不是他的對手,終於使這個人草雞了。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弄得滿場風雨,只好退讓把白剛安置到炊事員屋裡。
跟車的有倆人就是炊事員,這一切他們都看在了眼裡。對那個採買的所作所為並不贊成。只因為他們常年在一起,那個人手裡又有點權力,炊事員多是臨時工副業工,不敢惹他。不過對白剛倒很同情,給他端來一大碗剩菜,盛了滿滿一大碗大米飯,還說不夠了再盛去。白剛也不客氣,吃完了又盛了一碗,回到家鄉以後,幾年沒吃過大米飯了,整天不是玉米餅子就是高粱米粥,想不到今天在這裡吃上了大米飯。這裡原來和白剛勞改的地方一樣,也是鹽鹹荒灘,後來國家在這裡建立了大農場,引水開稻田,所以盛產大米,是附近有名的魚米之鄉。
白剛很快和炊事員們就熟了。人們見他是個實誠人,便從中調停,也為那個人說情:“你知道他一個月才賺多少錢?只有四十多塊,還要養家餬口,一百塊錢他哪拿得起呀!你就少算點吧!”在大家一再說合下,白剛只同意讓到八十元再也不肯往下降了。人們又找那個人說合,那人自知理虧,最後也只有認頭。
原來說隔一天便有車去市裡,把白剛捎回去。誰知天不作美,第二天夜裡下了一場春雪,汽車走不了。到第五天頭上,還是不能走車,白剛知道家裡一定著急,便決心冒著嚴寒積雪步攆兒走回去。他從早晨頭遍雞叫走到夜裡十點,在凜冽的寒風中,頂著大北風走了一百多里地,終於回到了家。在路上還不覺,到家一看,兩腳全是血泡了。
這次白剛雖無端的被拐到農場急壞了吳玉萍,卻由此認識了幾個工人,知道了這個海邊大農場十分缺木匠,不論是公家搞小型建築或是住家戶打傢俱都難找到一個木匠,這情況為以後去農場做木工活打下了基礎。
春耕開始時白剛回了老家。吳玉萍帶著兩個孩子在縣城過日子。生活雖說艱難,總比前幾年強多了,不用整天提心吊膽地怕挨批挨鬥,不用下鄉當工作組,到底有個家了。而且從白剛做木匠活以後,生活也不那麼困難了,只是挑水是個問題。
那時縣城沒有自來水,不管機關還是市民,都是從井裡挑水吃。白剛在時他去挑水,他走了吳玉萍去挑,挑不動滿桶,挑兩個半桶也很費勁。井離著又遠,得穿過兩道街,她身體不好,沒有力氣,走起來搖搖擺擺,挑得本來不多,兩隻桶晃來晃去,一路上還要灑出不少。那時城裡專門有給人挑水的,一擔水只要兩分錢,一天有兩擔水也就夠了,只用四分錢。可是那時一分錢還想掰成兩半花呢,哪捨得花這四分錢?
大鎖看到媽媽的艱難,一定要和媽媽去抬水。起初吳玉萍不肯讓他去,怕孩子小做重活壓得不長個頭,像個武大郎似的將來說媳婦都難。可是兒子堅持要抬,還說媽媽貧血,你沒勁我有勁。每當媽媽去挑水,一聽見扁擔上的鐵鉤子響,他不管是做作業還是看小人書,馬上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出來就去抓扁擔,吳玉萍只好讓兒子去了。孃兒倆抬一桶水,兒子在前面,把扁擔放在肩上,媽媽在後面,把扁擔放在胳臂彎裡,把桶放在自己跟前,以減輕兒子的負擔。一路上孃兒倆有說有笑,碰見熟人,都誇吳玉萍有個好兒子好幫手了。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31(4)
過得輕鬆了些,日子就像流水一樣匆匆流淌了過去。轉眼間兒子已經上了小學五年級。白剛還是每年冬天來住冬仨月,做木工活。不過他不只是貓在家裡打傢俱偷偷賣了,而是揹著木工箱子走鄉串鎮地去幹木匠活。活路也不限於傢俱一項,蓋房子、打門窗什麼都幹,他成了一個真正的木匠了。
在外邊給公家幹活,各種各樣的木料多得很,他也趁機把自己裝備了起來,打了個十分漂亮的工具箱,裡面裝著油得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