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宋翰羞愧地耷下了腦袋。
宋宜春就問他:“剛才你哥哥都問了你些什麼?”
宋翰吶吶地道:“問我認不認識黎窕娘?認不認識黎亮?李大勝哪裡去了?是不是我指使李大勝殺得黎窕娘……”他說著,拉了拉宋宜春衣襪,“爹爹,哥哥好嚇人,我想跟著你住樨香院,好不好?”
自己家宋墨都敢對宋翰下毒手,如果自己不家,他還不得把宋翰往死裡整啊!
宋宜春望著屋裡一如蔣氏世時陳設,心裡覺得壓抑得很,腦海不由迴盪起剛才宋墨話,就點了點頭,道:“那你就和我搬去住也好,至少有常護衛護著你,他不敢亂來。”
常護衛要是真能護著你,宋墨怎麼敢對你視若無睹?
宋翰腹誹著,卻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露出難悅笑容:“太好了!這樣我就不怕哥哥欺負我了!”
宋宜春聽著就心裡罵了句“蠢貨”。
宋墨像他這個年紀已經能獨擋一面了,他卻還什麼也不懂,宋墨都要殺他了,他還以為宋墨只是要欺負他,這出身不同,智商就不同,教也教不好!
宋宜春不屑地撇了撇嘴,喊了護衛進來幫宋翰搬東西。
宋墨站頤志堂正屋臺階上聽著上院動靜。
竇昭勸他:“別生氣了,進屋去喝杯茶吧!小心蚊子。”
宋墨深深地吸了口氣,隨竇昭進了內室。
內室點了艾香,若隱若現淡香讓屋裡充滿了溫馨味道。
竇昭親自給宋墨沏了杯碧螺春。
宋墨接過茶盅嘆了口氣,道:“你也坐下來歇會,家裡這些糟心事把你也吵得不得安生。”
竇昭和宋墨並肩坐了,笑道:“哪家沒有些不順心事呢?相比什麼寵妾滅妻,溺庶貶嫡之類,兄弟蕭牆我眼裡,還就真不是個什麼事了!”
宋墨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恨不得一巴掌將那小雜種給拍死了,後來想想,這樣太便宜他了,才硬生生地把那口氣給嚥了下去。”
他外人面前向來是不動聲色,但這並不代表他心中就沒有氣,此時他願意向竇昭抱怨。竇昭自然希望他能暢所欲言,把心裡憤懣都宣洩出來。
心裡憤滿都宣洩出來了,心情也就平靜了。
她握著他手,靜靜地聽著他抱怨。
“別人都說我心毒手辣。可那是對別人。待家裡人,我素來寬厚,只要不是大錯,我都睜只睛閉隻眼。你看大伯父和三叔父。四叔父他們,父親要將我從家族裡除名,他們默不作聲,我想著趨利避害是人本能,心裡縱然不喜,可也沒有對他們怎樣。
“宋翰害得阿琰變成了這樣,我雖然沒辦法像從前那樣把他當成自己親兄弟似疼*,但我也沒有想把他驅逐出英國公府,讓他身破名裂。多也就是不再管他事。拿筆錢把母親陪嫁贖回來給阿琰。等他大些了,把他分出去單過。說到底,這件事始作俑者是父親。是父親害得他們成了這樣。就算是我後來知道可能是他殺了黎窕娘,我也能理解他擔心和害怕……可他竟然明明知道那是碗毒藥。還端給母親喝……我只要一想到母親喝著毒藥還欣慰著他孝順乖巧時,我就沒辦法再忍他了。
“我有意幫他向父親隱瞞我都問了他些什麼,就是想讓他嚐嚐疑神疑鬼,戰戰兢兢,每天都活猜疑和驚恐之中是什麼味道,就算是他想痛痛地死,那得看我答應不答應。”
前一世,宋墨甚至殺了他。
竇昭將宋墨手舉到嘴邊,輕輕地親了他一下。
他表情立刻變得平和起來,道:“宋翰以為他死咬著不說,我為了查清是誰給母親下毒,就會把目光轉父親。他也太小瞧我了。
“母親之所以去世,不外乎是母親感激父親大舅事上鼎力相扶,想回報父親一二,提出將黎窕娘母女接進府來。父親怕當年李代桃僵事被母親發現,買通了母親身邊杏芳,給母親喝藥裡下毒,又怕母親查覺藥裡有毒,就讓侍疾宋翰親手端給母親。
“母親防著誰也不會防著自己兒子。
“毫無戒備地將藥喝了下去。
“後來父親拒不讓黎窕娘母子進府,引起了母親懷疑,父親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把事情真相告訴了母親。
“大舅死本就讓母親傷心欲絕,自責不已。知道被自己捧手心裡養大兒子卻是外室之子,自己親生女兒卻被人當成庶孽不明不白地養外面,母親怎麼不又氣又急?怎麼不吐血而亡?
“宋翰怕說出真相就暴露他早已知道自己不是母親親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