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意沒有在外過夜的習慣,天幕一黑,她便起身告辭,含笑親自送她出了歡情閣,站在門口看著她離去。玉卿意走出一截回頭一望,看見含笑依然站在門口,見到她回首還揚起手大力地揮了揮。
這孩子……
這幾天的陰鬱心情在見到含笑之後都化為烏有,玉卿意心頭浮起一股暖意,加快了速度朝家走去,步履輕快不少。
剛一到家,便看見徐娘在花廳裡走來走去,火燒眉毛似的。
玉卿意上前問道:“徐娘,這麼晚了還不睡?”
“我哪兒睡得著啊!大小姐快過來,我有事問你!”徐娘拽著玉卿意就把她按在椅子上坐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帶著點審視的意味:“你去喝表小姐的喜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沒告訴我?”
玉卿意臉上劃過一抹赧然,立刻否認道:“沒有。”
“胡說!”徐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明明就有事,還是跟男人有關的事!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別不承認。”
玉卿意聞言想起了晏知,心頭一下有些不痛快,沒好氣地說:“他找上門來幹什麼?我又不欠他什麼。”
“你不欠他什麼,可是他欠了你呀!”徐娘笑得合不攏嘴,拿過桌上一個錦盒遞給玉卿意,“人家還送了禮來呢,你瞧瞧。”
哈,晏知送禮?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不會裝什麼好東西,他就是想折磨她,送一樣能夠隨時提醒她記起醉酒那晚的物品,讓她別忘了他是怎麼在她身上留下恥辱的烙印。
玉卿意把盒子一推:“扔掉,我不要。”
“不要?為什麼不要?”徐娘看她又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一下急了:“這位沈公子得罪你了?今日他來的時候,我瞧他挺不錯的,長得俊俏還彬彬有禮,對你貌似又有幾分意思……”
嗯?不是晏知?
玉卿意抬眼問道:“你說這東西誰送的?哪個沈公子?”
徐娘白她一眼:“當然是昨天你帶回來的那個客人呀!姓沈,叫什麼景然的,他昨兒個還買了我們店裡好多上等貨色呢,看樣子家底子不差。”
徐娘在旁邊自顧自叨叨,玉卿意開啟錦盒一看,只見裡面放了塊拳頭大小的香塊,上帶斑點,此香名曰“鷓鴣沉”,是極為名貴稀有的一種沉香。
“沈公子送香來的時候說了,這是專程答謝你昨日對他的關照。他還說這塊鷓鴣沉是一位友人出海所得,拿回來贈給了他,可是他不懂香料,放著也是暴殄天物,不如送給你這位香薰知音人,這才不枉費此香的價值。你看看,這沈公子說話多中聽,處事也大方得體……”
聽了徐娘的話,玉卿意沒什麼反應,把盒子一蓋塞回徐娘手裡:“這禮太重了,我受不起,明天找人送回去。”
說罷她也不管徐娘目瞪口呆的表情,徑直就轉身要回房。
徐娘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後急忙衝著玉卿意的背影喊道:“大小姐,我瞧這沈公子當真不錯,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玉卿意頭也不回,揚起手擺了擺,以示拒絕。
她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失婚和離、包養小倌、流連青樓、與其他男人糾纏不清……玉卿意縱使美名在外,可也聲名狼藉。她不信天底下會有男人喜歡她這樣的女人,更不信會有男人能夠包容這一切,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有所圖謀。
若是其他人,玉卿意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對方企圖,但是換成沈灝,她卻有些拿不準了。說到財色,她玉卿意都有一些,可是也算不上太多。而沈灝這個人,相貌堂堂,家財也不少,實在是想不通他看上了自己的什麼。
也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玉卿意決定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只想回房再看看賬本。這時身後又傳來徐娘的嘮叨聲。
“對了大小姐,我們沉香樓對面的那兩間鋪子聽說被人盤下來了,過幾天就要開張,對方還送了帖子來請酒呢,到時候您記得去露個臉!”
過了約莫五六日,這天玉卿意正在店裡的二樓上清算貨單,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起,隨即恭賀之聲不絕於耳。
對面的店鋪開張了?
她有些好奇,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下樓,看見徐娘也倚在門口看著,伸長脖子一個勁兒張望。
“徐娘,對面是傢什麼鋪子?”
徐娘搖搖頭:“不知道呢,神神秘秘的。他們拿塊大紅綢子擋著招牌,大門也關得死死的,鬼才知道里面賣什麼!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