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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楚軒行禮過後,焚香調琴,彈得是一曲《鳳求凰》。曲式古樸,中規中矩,婉婉成吟,絲絲叶韻,他人又生得儒雅端方,一身白衣飄飄,倒是引來不少尖叫聲,許多人朝他船上擲去瓜果鮮花,有人手中無物,便順手摺了岸邊柳枝,也投將過去。

初晴與沉香笑得前俯後仰。

沉香道:“今夜棲鳳閣定是門庭若市,掌櫃非要收銀子收到手軟不可。”

裴青漫不經心嗯嗯兩聲,偏頭看左首,並無動靜。

楚軒過後,又有幾名操縵之士登場,卻明顯技不如人。及至最後再無人登臺,祭司便宣佈鬥樂今日結束,明日排定座次,再行公佈。

“原來江左無名士,如此靡靡之樂,亦能排上座次。”

那客船裡打扇的小婢掩口道,他不過年方十一二三,聲音清脆,滿場皆聞。

那青年連忙怪道:“住口。”

然而一滴水濺到滾油裡,四下已是人聲鼎沸。有人破口大罵,有人好奇猜度。那青年忙站起來高聲道:“我家客兒年幼不曉事,胡言亂語,各位勿以為怪。”他說一口流利的淦京官話,眾人一時也分辨不出他來自何方,便有人道:“這位公子仙鄉何處?所謂代北尚貴戚,關中尚冠冕,江左尚人物。公子年紀輕輕,既然看不起江左諸人,想必亦是身懷絕技,便請指點一二。也讓東南六郡的名人雅士心服口服。”

楚軒拱手道:“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那青年便苦笑一下,道:“鄙姓雷,蜀中人士。楚公子指法精微,音韻之妙,當世無兩,小兒無知,衝撞公子,望勿以為怪。”

楚軒含笑不語,卻擺了個“請”的手勢。

那青年又環顧四周,滿臉無奈,自知若不給個交代,今日定離不開這裡,只得命小婢去取樂器。

到這時,裴青也是冷眼旁觀。

那小婢方取琴出來,離得近的圍觀之人不由驚呼起來。那琴鹿角灰胎黃葛麻布底,通體遍佈小蛇腹斷,兼大流水斷。琴面漫圓,略近扁薄之象,通體上髹慄殼色漆。江南為絲竹之鄉,凡人都兼通一些樂理,見那琴已覺不俗,一下子對那青年另眼相看起來。

有人竊竊私語道:“他姓雷,瞧這琴莫不是蜀中九雷那個雷?”

那青年在琴桌之前席地而坐,攬袖調絃,琴聲古樸渾厚,漫聲道:“琴名春雷。”發手動弦,是一首古曲《秦王破陣曲》。

和著琴聲,那小婢脆聲吟道:“三邊烽亂驚,十萬且橫行。風捲常山陣,笳喧細柳營。劍花寒不落,弓月曉逾明,會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

他左手抑揚,右手徘徊,指掌反覆,抑按摧藏,琴聲躁急,若激浪奔雷,慷慨急楚,一曲終了,滿場皆驚。

楚軒面有愧色,此人琴技確在他之上。

這時有人鼓掌道:“好個風捲常山陣,笳喧細柳營。會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你到底是何方人士,混入許州,意欲何為?”

眾人往江上一看,樓船之上,有一女子紅衣勝火,朱唇玉面,滿臉怒容,正是清商館副館主穆長歌。

昔年白雁聲官封淮南侯,白細柳名成細柳營,最初都是在這江左發家,東南六郡乃是其苦心經營之地,至今江表故人尤懷感恩之心,一些地方還留有武帝遺蹟。那朔方城乃是北地重鎮,武帝在時曾由白細柳鎮守,公主入蜀之後北方年年征戰,破落不堪,如今已落入燕國之手。

這主僕二人鼓琴吟詩,大有南侵之意,叫人好不生疑。

青年笑道:“小婢無心冒犯,諸位誤會了。這位姑娘想必就是清商館穆副館主了。雷某久慕長歌姑娘琴技,不知今日有否榮幸能見識一下九霄環佩琴的清音?”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穆長歌微微怔忡,道:“我已說過不參加這次的樂師會了。”

那青年便含笑低頭,整理袍袖,緩緩拂過琴絃,道:“自古英雄莫問出處。當年成宣武帝不也是起自草莽。我姓甚名誰,家鄉何處又有什麼要緊?你們開這鬥樂大會不就是要爭個天下名次嗎?我這春雷琴也算出自蜀中名家,但不知與在場諸位的寶器孰上孰下?江南絲竹之鄉,難道便沒有應戰的嗎?”

他這樣大言不慚,惹得周圍騷動起來,脾氣不好的已經破口大罵,吳音軟語唱起歌來固然好聽,罵起人來也格外熱鬧。青年卻不為所動,神情依然閒適如初,端的是目中無人,藐視一切。

穆長歌暗地思忖,若以實力論,此人琴技卻是相當不俗,在場眾人中大概只有洞簫王與琵琶娘子能壓制與他。只是這兩人已走,單憑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