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十五一介佛門子弟,確是不懼風雨。倒是三哥這等人物,握風雲於手,揮雨雪在袖,上天入地隨心所欲,長驅直入無往不利。實在令十五好生佩服。”敖辰直視太子笑容不改,眼中一抹狡色卻是意味深長。
見他話中隱含所指,太子臉色一寒。正要發難,敖潤已經上前一步,展顏笑道:“小辰,我等今日皆是臨時起意遠道而來,不知你又是從何處聽得訊息,早早在此迎接呢?”
面對敖潤敖辰面上自是多了三分恭敬,他頷首答道:“菩薩今日一早便對我說起,言道是我舊時家中長輩前來。叫我早做打算,以免怠慢了貴客。十五聞言急急趕赴林邊,果然見二叔騰雲而來。未卜先知不敢隱瞞居功,乃是菩薩神通也。”
“觀六界一切苦難之態,聞四洲眾生煩惱之音。菩薩果然神機妙算。”敖潤誠心讚道,“我等確有要事求見菩薩,煩你引路,這就往尊座去吧。”
敖辰躬身以禮,讓出一條清幽小徑,他自身在前帶路。敖潤緊隨其後,左側是面色凝重的敖欽,右側是一手抱著敖摩,一手堵住它大嘴的太子。一行人朝竹林深處蜿蜒而去。
竹影婆娑,曲徑通幽。五人繞得幾個回合,忽然眼前豁然開朗。但見紫竹環繞裡一片大好蓮池,煙霞縹緲中,朵朵蓮花猶如雨後春筍,將偌大一個池子開得滿滿當當。
蓮池正中懸浮一尊八仙桌也似巨大白蓮座,白衣女子閉目端坐於上。正是:纓絡垂珠翠,香環結寶明,烏雲巧疊盤龍警,繡帶輕飄綵鳳翎。碧玉紐,素羅袍,祥光籠罩;錦城裙,金落索,瑞氣遮迎。眉如小月,眼似雙星。五面天生喜,朱唇一點紅。淨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楊歲歲青。果然是落伽山上慈悲主,紫竹林裡活觀音。【注1。】
敖潤上前一步,拱手為禮,朗聲道:“南海敖潤,西海敖欽,及膝下子侄敖丙敖摩前來晉見菩薩。我等這廂見禮了。”敖欽和太子均是規規矩矩的向菩薩施禮,唯有敖摩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著菩薩嫻靜的面容,還沒來得及明白怎麼回事,已經被太子強行按著頭行了個禮。
只見菩薩緩緩睜開一雙美目,笑道:“龍君不必多禮。不知今日四位蒞臨,緣何而來?求甚得去?”
敖潤面上微笑,道:“世人皆說,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不知此言可當真?”
菩薩回以會心一笑,道:“若善男子,善女人,及一切眾生,晝夜殷勤,稱我名者,皆得阿毗跋致地,現身得離一切苦惱,一切障難,一切怖畏,及三業罪,悉得除滅。況復有人,依此經教,如法修行,當知是人,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如在掌中。龍君此行前來,是要貧僧助你渡一具苦難肉身?還是渡一顆迷茫煩惱心?”
敖潤還沒來得及回答,心焦如焚的敖欽已經越過他上前一步,對著菩薩下拜道:“西海敖欽,有子敖玉不幸犯下天條。今在南天門下懸吊待斬。敖欽無用,救子不得。而今唯有求菩薩出面,天帝看佛門中人金面之上,或許饒得。懇請菩薩慈悲為懷,移步搭救小兒。敖欽願傾西海之珍寶,唯願贖得我兒一命。”
菩薩眼波流轉,柔聲道:“我聽說敖玉犯下的乃是忤逆不孝之大罪。當初乃是生父西海龍君默許,由伯父東海龍君親自押解上天懲辦。何以今日白龍王又來求我搭救?”
敖欽咬牙道:“只怪敖欽懦弱,心魔自鎖,以至於陷入如今境地。家中突生變故之時,我兒年紀尚幼,驟然失母,惶恐孤單無處依託,因此更為親近依賴身為父親的我。偏生那時節我心繫過往種種,他一片拳拳孺慕之情,純然孝悌之心,我卻只是視而不見……我兒心地良善,坐視我自孤自苦,無計可施,天長日久,竟將自己那一片父子依戀之情,開解承歡之意,誤認為了是別種心思,自此繩索自縛……”
敖欽停了一回,羞愧無地,慘然續說:“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想我兒自幼寂寞,不捨與我隔閡,卻何曾有過半分淫邪之意。若他當真有過,我豈會半點不覺。我未能及時發現他心情異樣,未曾給予應有的校正與點撥,已是大過。誰待那日突聞他內心所想,一時心中巨震,不待細思便又一味只是怒罵逼迫,卻不曾給他任何解釋反省與改過的機會。如今大錯鑄成,方覺我那苦命孩兒……竟然是被我一句話,生生逼上絕路。”
他抬起頭來,對菩薩悽慘一笑,拱手道:“過之在我,玉兒即使一時愚昧,罪不在死,反倒是我教子不甚,枉為人父。敖欽情願一命換一命,以我殘生,換我孩兒周全。懇請菩薩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