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弟弟的疑惑,周寶珍又含糊的介紹了一句:“燁兒是你小舅的長子。”
周延輝挑眉,年歲漸長他已經知道自家有許多不可說之事,就像絡姐兒其實並非自己的一母同胞,所以他早就學會處變不驚的應對這些事了,這個表弟的身份不用說,必然有許多不能說不可說之處了:“姐姐放心,我會好好同他相處的。”
周寶珍鬆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弟弟的頭,滿意的看這小子皺眉強自忍耐的模樣,她開心的笑了起來,這個弟弟還是這麼有意思。
☆、第日299章 皇宮日常(十五)
“皇上將大半個後宮都圈進了延福宮中,又著營造司用心修繕了多半年,聽宮人私下議論說那延福宮中的景緻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咱們今日總算有幸能一飽眼福了……”送走太后處讓人傳話的宮女,趙壽回身含笑說到。
宮裡不同於別處,以陪伴太后為名住在宮中的趙壽和江如畫平日裡雖說錦衣玉食,然而即便沒有宮規約束兩人也不敢隨意亂走,因此極少有什麼機會出寧壽宮。到底都是十五六歲的年輕小姐,即便沉穩如趙壽聽說晚間能去延福宮赴宴面上也顯出幾分高興的神色。
江如畫卻不像趙壽這般輕鬆,聽到訊息後反而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她秀眉微顰一隻手無意識的撫著手中的白玉棋子卻遲遲沒能落下。
趙壽見她如此表現,想勸又不知從何說起。她雖說經了些事,然而男女之情與她而言也是完全陌生的。雖那日因晉王的疏離有片刻情緒起伏,可那情緒到底也無關情愛。她性子端方然而骨子裡世家小姐的傲氣還是有一點的,太后有意撮合她與晉王,她自認不論是出生,相貌或是性情皆無半點不如人之處,晉王那般避忌倒是激出了她心底的一點不服氣,但認真說起來也不過是一點不甘罷了,到底她與晉王本人並無情意。
“姐姐見諒,妹妹突覺得有些不適,這起棋今日看來是下不完了。”半響江如畫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之中,起身對趙壽行禮賠罪到。
既然是家宴,那麼今晚那人自也是要進宮的,這也難怪江如畫坐不住了,她默默看著眼前眉目低垂的少女,半響她溫婉一笑,起身說到:“妹妹既然不舒服,很該歇著才是。”說著就要起身告辭,然而走了幾步,想想大家處境相似到底忍不住回頭勸了一句“妹妹凡事還請三思而行。”
已是初夏,所幸天氣還算不得很熱,寧壽宮的小花園有宮人精心照料,因此處處顯出一種精心雕琢的盎然,趙壽並不急著回房,一路帶著人逶迤而來。這幾日火睡蓮開了,畢竟是外頭見不著的品種,她每日都要過去看上幾眼。如今宮裡主子少,太后上了年紀與這些花花草草並無多少興趣,所以她往日來的時候並沒有遇上什麼人,然而近日卻像是例外,遠遠的就見池邊甚是熱鬧。
火蓮池邊不知何時設了畫案,案前一個米分雕玉琢的錦衣小男孩手提畫筆露出一臉洩氣的表情。
“燁弟很喜歡這火蓮?”周延輝看著有些苦惱的表弟出言問到。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自然不會喜歡什麼花花草草,不過他見這位小表弟倒像是愛花之人,不僅看的甚是入迷,甚至還特特跟宮人要了筆墨想將這一池火蓮畫下來。只可惜他年歲太小,與筆墨丹青一道更只是初學,怎麼畫都像是不得力的樣子。
柳落燁抬頭看著這位新認識的表哥有些沮喪的說到:“在家時曾聽祖父提過,可惜我們來京前祖父病了一場不能進京了,我便想著要是能畫下來送回去給祖父看看也是一樣的。”說著他低頭看著桌案上歪歪扭扭的畫,小臉上滿是落寞“還是我太笨了,怎麼也畫不好。”
見他這樣周延輝低頭認真朝畫上看了兩眼,其實以燁弟的年紀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孝心更是可嘉,因出言安慰:“燁弟切不可妄自菲薄,以你的年紀能畫成這樣已經很好了。說起來自外祖父一家離京,我已許久不曾在他老人家跟前盡孝了,燁弟若不介意,這幅畫就由為兄代勞吧。”
“若表哥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的,在家時就常聽祖父提起,說表哥你與書畫上極有天賦。”柳若燁抬頭綻出一臉驚喜的光芒,衝他作揖道謝到“落燁謝過表哥。”
這對錶兄弟雖是初見,然都是聰穎早慧之人,行事沒有一般孩童的稚氣,不過幾句話往來倒真像皇后說的,彼此甚為投契。
周延輝低頭作畫,柳落燁在一旁看著這池火睡蓮卻總覺得似曾相識像是在何處見過一般,然而細想卻又全無頭緒,他想大約是人有相似花有相同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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