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點頭。
“我盡力而為,我能做的還不止這些。”等她說完了他說。
他穿過停機坪向站在DC—4 機翼下的南非飛行員走去,旁觀者看得見這兩個僱傭兵商量了幾分鐘。說完後,那個穿軍服的人又返身向等候著的兩個修女走去。
“他說行,不過你們要快,姐姐。他想盡快把飛機開走。”
“上帝保佑你。”穿白色修女衣的說,並且對她的同伴連忙吩咐幾句。那同伴向機尾跑去,開始登上通往艙門的短梯。年長的修女匆匆地跑回停機坪後一片棕櫚樹林的黑暗中,從那兒很快出現一排男人,每一個的手臂裡都抱著一包東西。走到了DC—4 ,他們就把那些包遞給守候在最高一級舷梯上的那個修女。她身後的副駕駛看見她把第一批的三個包一個靠一個地沿機身開始平放成排,便急急地去幫忙,接過從機尾下伸過來的那些手裡的包,傳到艙內去。
“上帝保佑你。”愛爾蘭女人悄聲說。從一個包裡流出的幾盎司綠色的排洩物粘到了副駕駛的袖子上。
“他媽的。”他罵道,可還是不停地幹著。
僱傭兵的頭兒一個人留在那兒,向“超級星座”瞥了一眼。一隊難民,主要是戰敗者頭兒們的親屬,正爬上機後的舷梯。藉著從艙門裡散射出來的朦朧的光,他看見了他想見的人。當他向飛機走近時,那個人正要上梯子,而別的被指定留下來躲進叢林的人正等著抽走梯子。其中一個對那個正要上飛機的人喊道:“先生,夏農少校來了。”
當夏農走近時,那個將軍轉過身來,甚至此時此刻他仍佯裝笑臉。
“夏農,你也想上來嗎?”
夏農走到他跟前,敬了個禮。那個將軍也舉手答和。
“不是的,謝謝,先生,到利伯維爾我們有別的交通工具。我只是想說聲再見。”
“是呀,仗打得夠長的。如今算是打完啦。恐怕是打完了,無論如何幾年內是不打了。我很難相信我的人民會永遠被奴役下去。順便問一句,你和你的同事根據合同拿到錢了嗎?”
“拿到了,謝謝您,先生。我們都是才拿到的。”那個僱傭兵回答。這個非洲將軍憂鬱地點點頭。
“好吧,那麼再見了。你已經盡力而為了,謝謝你。”
他伸出手去,兩人握了握手。
“先生,還有一件事,”夏農說,“我和我的夥伴坐在吉普車裡商議過了,如果什麼時候有……呢,如果您需要我們,只要打個招呼,我們都會來的。您只要招呼一下。我的夥伴們希望您明白這一點。”
將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今天夜裡可實在叫人吃驚,”他慢悠悠地說,“也許你還不知道哩,今天夜裡我的高階顧問和所有有錢的人都穿過火線巴結敵人去了。一個月內其餘的人大多也會學著這麼幹。謝謝你出了力,夏農先生,我會記住的。再見了,祝你幸運。”
他轉過身去,走上梯子,向“超級星座”燈光昏暗的機艙內走去,這時,恰好四個發動機裡的第一個發動起來了。夏農往後退了一步,向那個曾僱他服務一年半的人最後敬了個禮。
“祝您幸運,”他說,一半是對著自己說的,“您需要運氣。”
然後他返身向等候著的DC—4 走去。
艙門關上了,發動機轉動起來,範·克里夫坐在這架停在機坪上的飛機裡等著。這時,他透過黑暗望見機頭衝下的“超級星座”轟隆隆地滑上跑道,從他眼前經過,終於飛了起來。兩架飛機上都沒有一點兒燈光,可是這個南非白人從道格拉斯式的飛機駕駛艙裡能分辨出“超級星座”的三個直尾翅。那架飛機突然消失在棕櫚樹林上空,向南飛去,進人迎來的雲層。這時,他才把載著一片哭泣嗚咽聲的DC—4 慢慢滑向前方的起飛點。
當範·克里夫命令副駕駛開啟機艙燈時,這架飛機已經飛了將近一個小時了。在這一個小時裡,飛機從一個雲堆躲進另一個雲堆,時而飛出藏身的雲堆,時而又迅速穿過低垂的高層雲,找到另一個更稠密的雲堆躲起來。它總是尋找雲堆藏身,不讓盤旋著的米格飛機在月光皎潔的夜裡發現自己。而當範·克里夫知道自己的飛機已經在海灣上空飛出很遠,機尾後的海岸離著它已有不少路了,他這才准許開啟機燈。
機燈的燈光在他身後照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景象,這種景象彷彿是多雷的一幅基調比較陰鬱的畫。機艙的地上鋪著溼漬漬。汙穢難聞的毯子。一個小時以前,這些毯子是用來裹那些包的。那些包裡是40個小孩,他們畏縮著,一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