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擔憂地遙望遠處坐著的陳襄。
他怕狗啊。
她擔心得緊抿了雙唇,屏住了呼吸。她甚至不知道王崇景噙笑還說了些什麼。
這個時候,沈連城來了。
她的到來,令在場的賓客都滯住了手上動作。
誰人不知,她是前段時間與李霽鬧了和離的前妻?李霽恨得直咬牙的女人?她怎敢來?要知道,李霽今天可是連沈太傅都沒請啊。
他恨一個人,連著沈家所有的人都恨了,恨到了明面兒上。她怎麼有臉,不請自來?
多少人看熱鬧,多少人不恥。天子宇文烈也沉默了,李夫人則是一臉的嫌惡與憎恨,深覺她今次來,是來砸場子的。
李霽瞪著眼,眸光寒厲而意外。
在場,恐怕唯有兩個人的注意力,不在沈連城身上。這兩個人是陳襄和沈如秀。
陳襄始終如看鬼魅一般警惕地看著臺上的細犬,彷彿下一刻那些細犬就會朝他撲過來,將他撕成碎片。
沈如秀則緊看著他,為他捏緊了衣袖,心疼不已。
二人發現沈連城,是在沈連城向李霽送上一份賀禮,並恭祝他入宅之喜的時候。
陳襄萬分詫異,一時間竟忘了臺上的細犬。她來做什麼?
“阿蠻,你可來得有些晚了。”天子宇文烈突然朗聲道,“喜宴早就開了。”
“阿蠻來晚了,阿蠻自罰三杯。”沈連城從容作答。
“好!快入席吧。”
宇文烈都發話了,李霽還能說什麼?他憋著一口氣和滿心的不解,直看著沈連城入席而坐。
沈連城特意找了個離陳襄較近的距離坐下,而後自罰了三杯酒。
“大將軍,你這些細犬看起來兇猛無比,但不知放出去可會亂咬人啊?”宇文烈有意說這話轉移李霽的注意力。
李霽的目光,方才從沈連城身上收回,恭謹答天子問話:“微臣得來的細犬經人精心馴養,素通人性,是不會胡亂咬人的。”
“這就好。”宇文烈滿意地點頭。
“微臣這些細犬不同凡響,還可做同類不可為之事。”李霽看了陳襄一眼,突然勾了勾唇角,惡意地笑了一下。
“噢?何等不可為之事?”宇文烈故作得饒有興致。
李霽屈身,方才道:“眾人皆知,犬類是分不清顏色的,微臣得來的這些細犬,卻天生對顏色敏感。陛下若不信,微臣現在就讓它們找出今次宴席上身著……藏藍色衣服的同僚來。”
眾人皆是掃視。宴席之上,身著藏藍色衣裳的賓客,不出五人,其中一人,恰是陳襄。
知陳襄怕狗的,在場也不出五人,其中卻包括李霽。
李霽故意的!他這是要讓陳襄當著京都權貴百官的面兒出醜。
“好!那便試試看。”宇文烈興致更濃,“孤王倒想瞧瞧,這些畜生如何分辨出藏藍色。”
天子此言一出,沈如秀驚懼得站起身來。險些要大喊一聲“陳國公怕狗”,只是一下子瞅到沈連城嚴厲的眼神,並見著她衝自己搖頭,才按捺了坐回去。
可是,沈連城這樣泰然自若,是怎麼個意思?
陳襄的額角,已滲出了細汗。
這時,沈連城身後的奴子玉荷悄然朝他走了來,遞給他一個白色的瓷瓶,低聲道:“開啟瓶塞,那些畜生便不敢衝您來了。”
陳襄接過,雖不知瓷瓶裡是什麼,但望見沈連城看過來時平靜的臉容,他的心立時放寬了。
他好高興。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沈連城是為何而來。
原來,是為他而來!
為了他,她不惜置身如此尷尬之地,不畏流言蜚語,不畏他人指指點點和那些異樣的眼神。
她是為了他。
李霽的遊戲開始了。那些細犬下得臺來,便來到賓客之間,分明是嗅著氣味在找尋“事先安排好的”人。
它們分頭行動,很快咬上了身著藏藍色衣裳之人的袍子。然而,三五隻細犬奔著陳襄而來時,卻在距他兩步之遙的地方直打噴嚏,而後掉頭就跑。
眾人皆是瞠目結舌。
陳襄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細犬離他而去,他還緊緊地握著沈連城讓玉荷給他的白瓷瓶。
“怪了,那幾只分明認出陳國公身上穿的是藏藍色衣裳,卻是如何不敢靠近?”賓客之間有人生出了議論。
李霽也十分不解,眸光微斂,更是暗自氣惱。
不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