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軍漢又迅速下城去撿那顆頭顱。
自秦國開始,對於人頭的稱撥出現了一個詞彙:首級。首級一詞來自戰爭,為何人頭被叫做首級?因為秦朝軍隊作戰,上交一個敵人頭顱便能升一級,升級之後便有軍功,可以分田地,可以免稅賦。
所有秦國士兵戰陣之上人人奮勇,大秦強軍更是掃蕩寰宇,一統六合。每一戰之後,所有秦國士卒腰間都掛著人頭去登記請賞。口中皆道:又得一級。
首便是頭的意思,首級一詞便這麼傳了兩千多年。
鄭智下了城牆,說得一句:“去把那知縣的首級尋來,與這都頭掛在一處。”
自有親兵聽了吩咐下去辦事。
祝龍安排人開始埋鍋造飯,鄭智也進了溧水縣衙。
天黑城關時候,燕青終於趕了回來,叫開城門,直入縣衙。
“相公,高淳並無多少賊軍,城頭低矮,城頭之上左右數來數去不過百十號人。只是聽說宣州有兵馬正在往高淳來,不知多寡。”燕青這個差事也實在辛苦,但凡軍情奏報,皆出他手,每日來回奔命,還極為危險。這少年漢子卻也樂此不疲,從不言苦。
吳用聽言,看了一眼鄭智,開口道:“相公,這高淳之兵應該傾巢而出來打溧水了,此時高淳空虛。但若是想保高淳無憂,必然還要再戰一場,把宣州來援之兵擊潰,才可保整個江寧府無憂。”
“學究說得有道理啊,我們人少,三千兵馬,不可能分兵把守,唯有再戰一場了。把宣州之兵擊潰之後,方七佛便會安分下來,沒有必勝的信心也就不會再出兵來犯江寧了。”鄭智點頭說道。
高淳就是江寧府與宣州交界之城,宣州全境落入方臘左膀右臂方七佛之手,方七佛若是在溧水、高淳連續損兵折將,也就會安分了。
燕青稟報了軍情,見鄭智也制定了計劃,便開口說道:“相公,可還有飯食?”
鄭智聽言,連忙吩咐左右道:“快去吩咐火頭備下酒肉與燕將軍。再備一些好酒,我與燕將軍飲上幾杯。”
親兵下去傳令。燕青也一邊落座。吳用又道:“相公麾下不宜分兵,但是這高淳還是要有人把守,合該讓王知府把江寧所有禁軍都集合起來,駐防高淳,若是賊軍再來,也可抵擋些時日,為相公出兵來救爭取一些時間。只要高淳不失,江寧府便無憂。”
鄭智聽言點了點頭說道:“學究現在就寫書信往江寧城去。想那亳州兵馬統制韓遷也在路上了,一併派到高淳駐防。再把溧水城門上的兩顆人頭掛到高淳城頭上去,警示眾人不得怠戰。”
鄭智雖然領兵幾年了,卻也是第一次指揮這種地域攻防戰,還是在這種人口密集,城池林立之地,也是沒有經驗。只能一邊指揮一邊學習。
這種學習的經驗,對於鄭智以後實在重要。鄭智幾番大戰,在西北,只是領軍之將,按照預定的大計劃作戰即可,也管不上其餘戰線的事情。在滄州不過就是攻打一個梁山,也不需考慮什麼大局。
此時鄭智才是真正在一個領帥的高度上來指揮一場大戰略的戰爭,與以前的一軍之將完全不一樣了。對於之後指揮大戰也是好處頗多。
吳用自然也是第一次,兩人如此有商有量,也是如此互相進步。
“相公,要不要把去信東京,把濠州之兵也調過來?若是能得亳州濠州之兵,總能派上一些用處,加上江寧之兵,雖然不能戰陣衝殺,但是守衛城池總有好處。”吳用又順著思路出謀劃策。
鄭智聽得也是連連點頭,也知自己若是直取杭州,必然不能真正孤軍深入,孤軍深入最怕的就是後路被抄,那麼軍糧的供應就會出問題。把附近州府之兵都調來,鄭智每攻克一處,也就有人手把守一處,如此也就安全多了。
“一併擬寫書信,今夜便發出去。還有那陣斬溧水知縣的事情,也一併發往東京,免得讓人拿了把柄。”
身居高位,權柄日重。許多事情不得不做,卻是也有許多事情也多受這大宋朝廷與制度的掣肘,並不能放開手腳。還算太平的年月,私自殺一個文官,實在是違背了整個大宋朝廷與皇家的價值觀。不解釋是不可能的,即便是解釋,也是先是上書請罪,再說被逼無奈的理由,以求皇帝恕罪之類的。
鄭智說到此處,感覺渾身難受,殺一個棄城而逃的知縣,竟然還要去請罪。這繁華大宋,鄭智待得越發有些憋屈。原來在種師道與童貫庇護之下,鄭智反而覺得手腳靈活。此時輪到自己出頭做事,便是如此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