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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姽嫿躊躇道:“唔,先要奪回車馬,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帶走他的香料,遠遠溜之大吉。”

兩匹駿馬再次疾馳之際,兩人全然換過裝束。紫顏身穿赭色袍子,頭戴斜插孔雀翎的藤帽,腰挎銀柄短刀。姽嫿一身白色鑲彩布袍,半月形珠冠上綴滿紅錦玉石,又嵌了珊瑚和狼牙,捲曲的長髮與冠上垂下的珠串交相輝映。她胸前掛了綠松石和金銀配搭的串飾,襯了兩手明麗的銀鐲和腰間數十圈極細的銀絲束帶,十足一個豔麗無匹的西域女子。

“若說你本是胡人,真沒人不信。”紫顏望了褐發藍眸的姽嫿笑道。

姽嫿周身飾品如鈴鐺脆響,此時她不像要去報仇,倒似赴一個不見不散的幽約,洋溢著妖嬈風情。紫顏訝異為何會將她易容成這般模樣,如她所願,有了令人神魂顛倒的色相,眉眼唇齒就像折射陽光的寶石般奪目。他想起姽嫿眼中閃爍的晶瑩,那時的他大概看到了她的心底,不自覺讓胭脂有了香豔的呼吸。

追追停停,又過了一個時辰,茂密的蟠龍松林連綿不絕,鋪出一片碧海。眼見鬚子溝已近,姽嫿緩下馬勢,忽然揚聲問紫顏:“我身上可有任何破綻?”紫顏道:“你不是頭回易容,該知道最大的破綻在你的心。若還想著你是姽嫿,一會兒見了人,必露馬腳。”姽嫿點頭,嫣然一笑,“叫我伊爾泰。”

鬚子溝口的土坡上挖有一個碩大的洞窟,當地人喚它明野窟,專供過往旅人歇腳休憩。時有行腳商人挑了茶水乾糧做生意,運氣好的話,還會看見放羊的趕了牲畜浩浩蕩蕩走過,為寂寥的山溝添上一點熱鬧。

小鬍子和駝隊果然在窟中歇息,駱駝安靜地在一旁嚼著苜蓿,紫顏與姽嫿的馬車卻已不見。天沒亮就起身趕路,駝手們一個個累得七倒八歪,像散落的一堆爛樹枝斜倚在窟內。只有小鬍子端了酒販遞來的碗,一碗接一碗地灌著美酒。

“十八碗!”酒販大聲喝彩,不忘立即倒滿一碗,“好酒量,再來!”

小鬍子豪氣沖天,環顧精疲力竭的兄弟們,仰頭又幹了一碗。

“十九!”

兩匹快馬的蹄聲引開了眾人的注意。本來沒精打采倒在地上的男人們,忽然被雲霞般的身影燙著了心,一個個彈跳而起,睜大了眼珠凝望遠處飄來的亮麗女子。能在如此偏荒之地看到仙女,他們不由咧開嘴痴笑,半日趕路的辛勞沒有白費,哪怕再趕同樣遠的路,讓他們多看幾眼美人兒就值得。

黃綠的土溝頓時有了撩人生氣,小鬍子不動聲色地飛瞥了他們一眼,飲完後拋下酒碗,招呼駝手們道:“都過來吃些牛肉,要上路了!”孰料沒人聽到他的話,連酒販在內,所有人兀自直勾勾盯著腰肢柔軟的姽嫿下馬,宛如看到了稀世珍寶,目光捨不得稍移。

紫顏冷然留意小鬍子的舉動,他的視線並不落在對方身上,然而心眼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小鬍子的所思所想。作為易容師,他可以遊走於容貌與身份的邊界,自由出入而無障礙。他微微有一絲擔憂,姽嫿,不,伊爾泰是否能自如地面對小鬍子,不被對方亂了陣腳?

伊爾泰款款走向小鬍子,臨近又轉向酒販,嬌波流慧,笑如夏花璀璨。

“你有什麼好酒?”她說一口帶口音的北荒語,咬字不清,卻甚是嫵媚可喜。

酒販一恍神,突然驚覺她在問自己,忙道:“有……有什麼呢……哎呀。”他急切間想不起來,小鬍子道:“你吹了半天牛皮,說你的阿牧酒性子烈,喝了之後火燒火燎,只有英雄漢子才配喝。”

酒販並不領情,瞪他一眼,爭辯道:“哪裡有這回事,我的酒烈是烈了點,但整個北荒不曉得有多少女孩兒愛喝。”他朝了伊爾泰笑,“要不要嘗一口?喝過,你準忘不了。”

伊爾泰依然沒看小鬍子一眼,“那我就試試。”她笑了回頭叫紫顏,“彝列,有你愛喝的烈酒呢。”被她隨便派了個名字,紫顏哭笑不得,應聲下馬走來。

這時眾人才看到他,堪稱絕配的一雙璧人,使他們眼中燒出了嫉妒的火。好像有什麼重物壓在心頭不快,男人們拼命打量兩人,似乎要找出他們之間的共同點,好讓人深信這是一對兄妹。小鬍子淡淡地笑著,抱了一壺酒走到一邊,他一走開,伊爾泰心下微急,向紫顏使了個眼色,然後皺眉對酒販道:“有乾淨的酒杯麼?”

酒販連忙從挑擔裡摸出一隻,又用袖口蹭了蹭,伊爾泰嫌棄地扭頭,紫顏道:“等我去借個酒杯。”踱到小鬍子面前,躬身問道:“不知足下這麼多的貨物裡,有無杯盞之類?”小鬍子尚未回答,旁邊一個青衣駝手立即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