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拿衣服來，忽然覺得一陣溫暖，我想也沒想便說：“一定是素絹，你這丫頭，也不言語一聲兒。”

那人卻不說話，我本能地回頭一看，原來是代善靜悄悄地站在身後，笑著望著我。不知是何時來的。我乍覺有些驚異，旋即笑道：“嚇我一跳，你不是在前頭陪客麼，怎麼進來了？”

“你可真的都忙糊塗了，這都什麼時辰了，客都散的差不多了，我也該回來歇息了，看你還在這裡一個人熬著，現在天氣變寒了，你經不住的。”

“這不是明日就是正日了，我想著在這裡把事情都料理清楚，看著些，別有什麼事，太太們年紀大了，嫂子又幫忙累了一天，這裡交給誰呢？”

“那你自己的身子也要緊的啊，這裡不是有鄭家的？你看丫鬟們也都不在，也不曉得給你加件衣服。”

“這倒也不怨她們，是各有執事。我打發她們去的，本來算算素絹也該回來了，想叫她給我找衣服的，不想你就來了。”笑了一笑，看著他道：“我以為你累了，一定不等我，到紫簫房裡去了。”

“你不回來，我怎麼能安心呢。好了。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已經快到丑時了，明日不到卯時就得起來，歇一會也是好的，有了精神，明天才能應付啊。”說著強拉我起來。我心裡確實是高興的，也就隨著站起身來，一邊和他往回走。隨口問道：“二弟怎麼樣？可還高興麼？”

“他呀，別人都是高興，獨他還有點鬱悶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他的意思彷彿是怕弟妹管束著。”

“你呢，成親前就沒有這擔心麼？”

“我想讓你一輩子管著我才好呢。”代善笑說。

“就會嘴上說得好聽，我才不信呢。”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是熱的。天邊，一顆星星閃著光芒，彷彿能照亮整個天空似的。

我根本也沒怎麼睡著，不過躺了一會就趕緊起來了，我的衣服是早已準備好的，素絹幾個忙著伺候我梳洗，紫簫服侍代善，桐箏雖然挺著大肚子，也過來了，我便說：“今天是二爺的大喜日子，外頭人多的很，你現在這個樣子，就不必出去了，免得碰著了也不好，就等著明日拜見就是了。”

桐箏答應了一聲，只見紫簫上來笑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去了，就留在屋裡陪著箏姐姐，左右我在那裡也是礙事，幫不上什麼忙，箏姐姐又有身孕，離不開人得，況且今天府裡眾人都上去了，哪裡都是空蕩蕩的，這屋裡頭沒個人看著也是不成。還請奶奶示下。”

我看了代善一眼，代善沒什麼表情，我想了一想，便道：“那也好，你就留下吧。這屋裡頭的事就照應著點，你是屋裡的老人了，今天的日子非比尋常，要處處留心，我自然是放心你的。最要緊的事是一樁，桐箏現在身子比不得平時，你要好生照顧著，有什麼事抓緊時間找太醫。趕緊回我和太太去。可記住了麼？”

“是。奶奶放心罷，我一定留心。”紫簫笑著道。

紫簫一向穩妥，我本來對她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可是今天卻不知怎麼的，心裡有點亂糟糟的，　不託底似的，還覺得有些什麼沒叮囑到的，但是想了半天，又想不出什麼來，代善見我有些發呆，便奇怪地催促我說：“還想什麼呢，不會有什麼事的，不是還有紫簫嗎。快走吧，一會老爺太太該著急了，別叫老爺太太等著咱們啊。”

我這才彷彿驚醒過來一般，怕榮國公和汪夫人先到了，我們落後有了不是，也就顧不得這頭，把心裡的不安壓了下去，就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去了，凡事留心些就是了。”

紫簫和桐箏答應著送我們出來。緊趕慢趕地到了正廳，只見已經是一廳的人，花團錦簇，衣香鬢影，還好，不僅是吳太夫人，榮國公和汪夫人也沒有來。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見鄭顧家的帶著許多人都上來給我請安，笑著道：“給大奶奶請安，都按照奶奶的吩咐佈置呢。昨天晚上不論是該班的還是不該班的都沒睡，連夜趕工呢。請奶奶驗看。”

“鄭媽媽辛苦了。”我微微一笑道。

“奶奶說得我無地自容了，說句託大的話，二爺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了，如今二爺娶親了，這樣大的喜事，就是把我這把老骨頭累折了都是心甘情願的，還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話，只要太太和二爺高興，奶奶滿意，就是了。”

“鄭媽媽勞苦功高，太太自然都是放在心裡的，事完了自然是有封賞的。”

“這麼多年主子待我的恩情已經是天高地厚了，我還有什麼可求的？既然這樣說，我就在這裡先謝過太太和大奶奶了。奶奶請這邊走，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