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獸來襲之前,總是潛伏在暗處,一動不動,毫無聲息。芙蕖對於這樣的日子感到窒息,總覺得命運已經在她身邊鋪開了一張網,而命運這一雙翻雲覆雨手卻並不急於收網,而是由得它張弛著,靜靜地等待著最後致命一擊時的那一收。她身陷於網中,雖有所察覺,卻又不知如何掙脫,就好像陷於蛛網的昆蟲,只能靜靜等死。
芙蕖的脾氣也因為葛老的命案而變得格外的暴躁,好幾次都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和湛海吵架。湛海對芙蕖的煩心事毫無所知,只是覺得這個枕邊人,最近變得暴躁,不耐煩,易受驚。有好幾次,他總是看到她在書房裡,他剛開始時以為她是在背單詞,後來才發覺她是在上網,而且每次看到他進書房,她就回憶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掉了瀏覽的網頁,偶有一兩次,他在網頁關掉的前一刻,瞄到了她上網的網頁,是百度和google一類的搜尋網站。搜尋網站並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但是搜尋的內容呢?湛海也曾詢問一二,但是總是被芙蕖以你多慮了打發過去。面對著芙蕖的不肯合作,湛海也只好由得它去了,只是看著芙蕖整日憂心忡忡的臉,他也提不起精神來。
就這樣,又悄無聲息地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底下,似乎隱藏著一股不為人知的危機。命運像一隻豹子,等著獵物放鬆警惕,然後出擊,致命。
可是,風吹草動卻似乎來了,就在芙蕖整天為葛老的事整天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一個人出現了,帶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鄭父和芙蕖的這次見面,遠沒有前幾次那麼光鮮舒服了,他約了女兒在一家粉店見面,昏黃的燈光,油膩的環境,帶著厚厚油汙的桌子和怎麼洗都洗不乾淨的碗筷,讓人看了,都心生一種末路的落魄感。
再次見到父親,芙蕖就覺得他整個人憔悴了許多,他身體本來就不好,此刻再見他,更覺得瘦得可憐,乾巴巴的一個人,臉頰整個凹了進去,嘴巴像一個老太太一樣尖縮著,他的手,就像練了九陰白骨抓一樣,除了皮和骨,就只剩青筋了,還有他手背上臉頰上的那些老人斑,似乎更在映襯著這是一個風燭殘年,油盡燈枯的人了。
雖然恨他,可是一看到他這個樣子,芙蕖還是覺得心裡隱隱作痛,再怎麼對她不好的一個人,到底幾十年的情誼擺在那裡,要像恨一個仇家一樣恨他,還是下不了那個狠心。可是,很快的,這股微小的憐意就被他的一句話徹底打破了。
鄭父說:“芙蕖,幫幫我,幫幫你爸爸。”
芙蕖從聽到父親的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猜到他此番的前來是和葛老有關了,所以聽到他的這句話,她也不覺得意外。她只是皺皺眉頭,例行公事般問他:“幫你什麼?”
“那個,葛老出事了。”
“我知道”芙蕖語氣平淡地說著,可是心裡還是不由得一顫,手腳瞬間沒了暖意。
“現在權哥也被牽涉進去了。”
芙蕖靜靜地坐在那裡,不發一語,隨著父親說話的深入,她覺得那張網,開始慢慢收了。
“芙蕖,你不是和那個陸少好的嗎?你就當時幫我一個忙……”
芙蕖手一揚,冷笑了一下,說:“幫?幫什麼忙?他死有餘辜!”
“他死有餘辜,那我呢?你知不知道,現在警方在到處掃黃掃黑,個個都人心惶惶的,我也怕我命不久矣。”
聽罷,芙蕖繼續冷笑,語帶譏諷地對父親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你就這樣見死不救!”
“救?怎麼救?”
“你叫那個陸少,讓他叫人不要再查權哥的底了。他向我保證,過了這一劫後,他一定安分守己地做人。”
芙蕖哈哈大笑起來,也不怕驚到了在座的食客:“你以為他是公安部的部長,說不查就不查。他也不過是一個商人,那那麼厲害,權力通天的。”
“芙蕖”鄭父繼續苦苦哀求著女兒:“你就別和我打馬虎眼了,你我都清楚他有這個本事。”
“不可能。”芙蕖板著一張臉,毫無餘地地拒絕到。
看到芙蕖絕情的拒絕,鄭父也急了起來:“你就願意這樣看著我死嗎?”說著說著,整個人就老淚縱橫起來。
芙蕖別過臉,不想面對父親的眼淚。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再回想起以前他找她要錢時那一臉蠻橫的樣子,心底裡也不由得感嘆起世事難料來。
“芙蕖,芙蕖,女兒。”
“警方查到你了嗎?”芙蕖忽然問。
鄭父搖搖頭,芙蕖見狀,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