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衙門,蕭凡換上了指揮使的官服,非常低調的從衙門後門坐官轎回了府。
剛跨進府門便吩咐平人閉門謝客,任何人都不見。
半個時辰後,蕭府大門的門檻上坐著一位神情沮喪的紅袍大漢”兩手的手指彎曲,跟貓爪子似的使勁撓著蕭府的大門,撓著撓著,大漢痛哭失聲。
“侯爺,侯爺!您不是說要草民過府一敘嗎?怎麼不讓我進吶,當官的都是騙子…”,”
下人隔著門縫看著那位紅袍大漢哭得很傷心,哭著哭著,紅袍大漢趴在門口睡著了……
一像個委屈的孩子般,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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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然忘記放了紀綱鴿子的蕭凡正在府裡的內堂坐著,他現在有客人。
客人不算陌生,久違的陳家商號掌櫃,練鶯兒。
陳鶯兒垂著頭”兩眼盯著自己的腳尖”眼眶卻微微泛了紅。
心上的人兒近在咫尺,可卻如同隔著比天涯更遙遠的鴻溝,將她和他遠遠分成兩端,她在一端痛得撕心裂肺,他在另一端笑看雲捲雲舒。
這一見,慰藉了相思,可心口的疼痛卻愈發清晰,徹骨。
不論時光過了多久”當初的影像分明還清清楚楚留在陳鶯兒的腦海中,那麼的鮮亮生動,彷彿一閉上眼,夢魂牽縈的人兒便出現在眼前”如空氣般透明,不可捉摸,卻無處不在。
每次看到蕭凡,陳鶯兒總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痛,當年蕭凡窮困潦倒,卻堅持帶著畫眉離開了陳家,寧願衣食無著,寧願上街要飯,也不肯在陳家待下去,他仰天狂笑出門離去的背影,這兩年來一直在她心間縈繞,直到他離開,她才發現自己的魂魄精氣也離開了自己的身軀,隨著他一同消失,只剩下一地支離破碎的相思”和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昏昏噩噩過著每一個孤獨悔恨的日子。
如果時間回到兩年前,她換一種態度對他好,對他溫柔體貼,言聽計從”像所有賢惠的妻子對待丈夫一樣小心細心,他……還會不會離開?今日兩兩相對”還會不會是這種相顧沉默的氣氛?
陳鶯兒苦笑,也許”他終究還是會離開的吧,他這一生註定不是池中之物”陳家那個小小的安樂窩,不可能困得住一隻心懷壯志的雄鷹。
陳鶯兒抬眼注視著蕭凡,看著如今蕭凡穿著綢羅錦緞,雖如從前一模一樣的相貌”可眉宇間卻已十足上位者華貴雍容的氣度,和不怒自威的壓迫感,那是一種極大的自信表現”彷彿可以一手掌控世間萬物生靈的神明”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昔日寄人籬下的商家贅婿”如今潛龍騰淵,翱翔九霄,以往在陳家的種種”是否已成了他最不堪最不願回憶的往事?那麼,面對自己這個曾經的未婚妻子,他是否也不願想起,甚至恨不得此生不再相見?
今日主動登蕭府的門,……錯了嗎?
這一刻,陳鶯兒幾乎想站起來扭頭便走”她無法在這種沉默的氣氛中保持淡定,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迎著陳鶯兒痴痴的幽怨目光,蕭凡也禁不住心旌激盪。
從北平回到京師兩個多月了”從酷熱的嚴暑一直到微寒的早秋,蕭凡為應對朱棣將來的謀反而各處奔忙,一直沒有見過陳鶯兒。倒不是故意躲著她,確實是因為太忙”離朱棣謀反的日子越來越近,朝中諸事繁多,蕭凡幾乎每天都是拖著疲憊的身軀從衙門裡回來,回了家鞋子都不脫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連跟三位夫人說話的空閒都沒有,怎有時間去見陳鶯兒?
看著面前的陳鶯兒幽怨尤憐的模樣,蕭凡心底忍不住讚歎,她真是越來越美了,以前一直覺得她的五官精緻,然她的眉毛卻略嫌濃粗”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壓迫感,可今日才發現陳鶯兒的眉毛不知什麼時候微微修飾過,用黛筆將它描細,堪堪如兩片羸弱柳葉,這樣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舒服多了。
太久不見,蕭凡感到有些生疏,以往她是下屬,自己是上司,就算不聊私事,總能說一些公事,可今日卻不知為何氣氛很沉悶,彷彿有許多話無從說起。
清了清嗓子,蕭凡還是打破了沉默,終於開口說道:“……沙發。”
陳鶯兒愕然:“…………”
“咳咳,我的意思是……,陳掌櫃最近可好?”
陳鶯兒低下頭”晶瑩的淚珠兒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碰撞,綻裂……
“我……很好。你呢?”
蕭凡看著她落淚,心底忍不住嘆息,對這個女人,他的感覺很複雜。
她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