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每天從東邊升起一樣,顛覆不破的真理。
現在的情勢,朝廷的人多,朝廷的拳頭硬。
燕軍中每個人都清楚,如今的情勢怕是有些不妙了,濟南一戰被蕭凡的無賴招式bi退之後,燕軍憋著的一口長氣彷彿被針戳破了似的,一洩千里,不可挽救,一路高歌猛進的好運氣彷彿也用光了,濟南敗退之後燕軍一敗再敗,終於被人bi得退到了家men口。
朝廷大軍眼看就要壓上來了,這一戰還會敗嗎?
所有人的目光盯向了大營中間最顯眼的帥帳,眼神中透著慌luan和恐懼。
帥帳內。
朱棣呆呆的注視著帳內書案上一盞昏黃的孤燈,久久無言。
空氣中彷彿縈繞著一股末日的氣息。
錯了,這場戰爭一開始就錯了。
這是朱棣得出來的結論。太倉促了,成大事者謀定而後動,而他並沒有做到這一點,他太急了,膨脹的野心能讓一個人變得強大,也能讓一個人變得衝動,久經風lang的朱棣很清楚,成大事就像燉湯,用文火慢慢熬製才能燉出最鮮的味道,火大了,燉的時間少了,這鍋湯必然是一鍋失敗的湯。
造反也是一樣,平日裡積蓄力量,等待時機,一旦時機成熟,則動如九天神龍,對敵人施以雷霆一擊,時機不對,火候不到,都必然導致慘痛的失敗,湯燉壞了可以重新再燉,造反失敗了難道還能重新再反一次嗎?
當然,朱棣有他不得不反的理由,朝廷慢慢向他亮出了獠牙,蕭凡更是針對他而推行了軍制變法,這一切舉動令朱棣坐不住了,不反只能等死,反了也許還有坐上龍椅的希望,只可惜,他太xiao看了朝廷的軍隊,也xiao看了蕭凡的帥才。
蕭凡,似乎是老天特意派來壓制他的剋星。
如今自己一敗再敗,已被bi退到了保定府,下面的路該怎麼走?
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定,朱棣長長嘆了口氣,神情落寞沮喪。
數年jiao手才知蕭凡這人的可怕,如果能回到當年,朱棣發誓一定不會得罪這個年輕人,更不會幾次三番派人刺殺他,現在的失敗其實是在為他當年種種輕率的決定買單。
帥帳的簾子掀開,道衍和尚腳步匆匆的走進來。
“王爺,有件事情不太妙……”素來淡定的道衍此時臉上竟然出現少有的驚慌之se。
朱棣心一沉,能讓道衍出現這副神情,必然是個很嚴重的壞訊息,這段日子以來,壞訊息實在太多了。
“出了什麼事?”朱棣沉聲問道。
時已入秋,道衍的臉上竟然微微冒汗,他擦了一把臉,顫聲道:“王爺,剛才不少將領向貧僧稟報,營內眾多將士最近變得懶散,cao練的時候虛弱無力,時常見軍士們犯困打瞌睡,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整日裡呵欠連天……”
朱棣心頭一鬆,長舒一口氣,不以為意道:“就這事?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軍最近幾次失利,想必將士們軍心士氣有些低落,cao練之時必然懈怠,打不起jing神很正常,來日本王領他們打兩場勝仗,士氣自然如長虹貫日,先生多慮了。”
道衍一臉凝重的搖頭:“王爺,事有蹊蹺,沒那麼簡單,這種情況是最近兩天才出現的,而且不是少部分,我燕軍大營所有軍士基本都是這樣,貧僧初時也以為是士氣原因,後來叫了幾個人試了一下,這才發現事情不妙……”
“你是怎麼試的?”
“貧僧從諸多將軍麾下挑了幾十名力大之士,這些都是百戰jing兵,平日裡能拉得開六石強弓,以力大而為全軍稱道,貧僧今日叫他們再拉弓,他們竟連四石之弓都拉不開了,三石的弓拉起來也很費力,還有王爺的一隊貼身重刀手,他們平日擔負王爺的安危,王爺若遇險時負責殿後阻敵任務,平日裡一柄五十多斤的陌長刀舞得虎虎生風,今日貧僧讓他們cao練,他們用了吃nai的勁兒卻也只舞得非常勉強,有幾個還不xiao心被大刀砸破了頭……”
朱棣剛剛輕鬆的表情漸漸消失,虯髯大臉浮上驚恐之se。
“先生的意思是說……我燕軍將士的力氣變xiao了?”
道衍搖頭道:“不僅如此,貧僧到各營仔細察看了一番,發現眾將士的jing神很不濟,原本生龍活虎的將士們這兩日就像一個個得了癆病似的,萎靡無神,毫無生氣……”
朱棣魁梧的身軀不自覺顫抖了一下,臉上驚恐之se愈盛,他終於察覺到事情的嚴重xi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