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她的神情越來越憂慮,還有一些惘然無措。
在一處極細小的溫泉熱眼旁,二人稍作休息,寧缺看著她微垂的眼簾,靜靜搭在白皙肌膚上的長睫毛,想著一路來她情緒的變化,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不解,認真問道:“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莫山山抬起頭來,默默看著寧缺,就像看著一塊最奪目的寶石漸漸要被風沙掩埋,眼眸裡滿是憂慮和擔心,輕聲說道:“我擔心你入魔。”
寧缺微微一怔,然後笑了起來。
受那個世界裡的小說薰陶,也因為在這個世界裡的生活經歷,更因為書院的開明環境,他實在很難對魔宗產生本能裡的牴觸情緒和惡感,但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明白思想或許無罪,可真的修行魔宗功法,肯定會引來無數麻煩。
他笑著說道:“我是夫子的親傳弟子,自然不可能像那些受了侮辱損害卻無力報復的可憐人一樣,為了力量或權力這種事情,把自己的靈魂賣給魔鬼。”
莫山山靜靜看著他那張乾淨可喜的臉,想著一路行來的所見所聞,愈發確認他是個為達目的不在意手段的傢伙,根本感受不到他對昊天存有絲毫敬畏之心,而他現在被動或主動選擇的修行方式,格外偏重注視自己的**技巧,卻很少研習怎樣與天地之息相通,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很容易踏入歧路。
尤其是現在他離那座被昊天遺棄的山脈越來越近了。
莫山山伸手將溫泉眼畔的雪花捧起,再輕輕吹落,面無表情望向不遠處那座黑白二色的連綿山脈,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寧缺問道:“什麼事?”
莫山山回頭看著他認真說道:“如果在這座山裡遇到魔宗功法,你不要去學。”
聽著這句話,寧缺不由怔住了,他望向遠處那道橫亙在天地之間、荒涼杳無人跡的山脈,心想自己從荒人部落處知道神殿中人進了此山,猜測應該與那捲天書有關,怎麼莫山山此時卻忽然提起什麼魔宗功法?
莫山山睫毛微眨,輕聲說道:“魔宗山門便在這座被昊天遺棄的山脈之中,只是大山浩渺,除了那位毀掉山門的前輩高人,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座山門在何處。”
寧缺漸漸消化掉心頭的震驚,皺著眉頭看著那座山脈,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真不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人告訴過我,”
“荒人部落給我的訊息裡說的很清楚,神殿那些人潛入荒原搗亂,是為了吸引荒人強者和元老會的注意,而神殿真正的強者都潛進了這座山裡。”
“長安給我的訊息是神殿想要尋回那捲天書,而他們認為那捲天書在荒人部落之中,所以我本來就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麼要進山。”
他收回目光,看著莫山山蹙眉說道:“如果神殿認為天書還在魔宗山門,而魔宗山門一直在天棄山裡,那神殿中人以前為什麼不來尋找天書?卻非要在荒人南下的時候才來尋找?”
莫山山搖了搖頭,用手指將頰畔飛舞的髮絲捋到耳後,說道:“天書明字卷這等世外之物,一旦現世,必然要上應天機,這不是你我所能瞭解或猜測的機緣,但在我看來,天書在荒人部落裡的可能性,當然不如在魔宗山門中的可能性大。”
寧缺問道:“為什麼?”
莫山山回答道:“因為天書這等事物,似乎本就應該在不可知之地裡。”
山腳疏林裡的談話,不停給寧缺帶來震驚,他隱約記得自己應該聽說過什麼不可知之地,但又總想不起來說的是什麼。
他認真問道:“什麼是不可知之地?”
莫山山愣了愣,發現他不是在說笑話,認真回答道:“世人無法接觸的地方。”
寧缺揉了揉眉心,無奈說道:“能不能說的更具體一點?”
莫山山蹙眉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顆很奇怪的樹木,沉默片刻後說道:“不可知之地是指那些俗世之外的神秘地域,很少有人能夠親眼看到這些地方,就算去過的人出來後也不會談及,於是千百年來,只有一些關於不可知之地的傳說在修行世界裡流傳。”
寧缺不解說道:“如果神殿都不算不可知之地,那魔宗在我看來只是神殿的一個分支,它的山門憑什麼被稱作不可知之地?”
聽到這個問題,莫山山很認真地回答道:“我小時候也曾經問過老師,按照老師的說法,那是因為開創魔宗的那位光明大神官,在立下魔宗山門之時,已經成為一名超越五境的不世魔頭,所以才有這種說法。”
“越過五境?”
寧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