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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莫當真

《竹馬竟是先帝遺孤》最快更新 [aishu55.cc]

晉陽城的風沙很大,大到讓沈識懷疑面黃肌瘦的百姓會不會被吹走。

他跟著沈瀾前往安營紮寨的地方,沉默地聽著沈瀾講述晉陽城的歷史。

“百年前晉陽也是一方富饒之地。”沈瀾緩緩說道,“不過在突厥頻頻開始騷擾大周邊境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北疆戰亂頻發,無數流離失所的北境百姓逃來了晉陽。晉陽當時還很富饒,知府也毫不吝嗇地開倉放糧接濟百姓。

後來突厥又向南打了不少,這裡又來了不少流民。知府不像曾經那樣慷慨了,或者是說,他不敢了。

晉陽的一部分鄉紳富豪心中不安,逃往了江南一帶。

如此以來,迴圈往復。

最終終於輪到了晉陽城。

這次沒有多少人逃了。一部分人是逃了太多次已經麻木了,一部分人是窮苦無依不知道該去哪兒,還有一部分被激起了血性或是捨不得自己故土,乾脆想和突厥人魚死網破。

這裡的不少百姓被擄走過妻女,搶奪過財物。甚至在突厥人少糧食的時候,他們被當做“兩腳羊”抓走,那群野蠻人吃飽喝足之後還會唾棄地呸一口他們的骨頭,嫌棄他們油水怎麼這麼少。

武帝即位後的幾年和江策駐守這裡的十幾年,已經是百年來他們過得最安分的日子了。

現在沈識眼裡的“面黃肌瘦”,已經是他們最康健的模樣了。

晉陽城的百姓們像一堆堆頑強的野草,從石頭縫裡紮根活著,有時也會不切實際地想一想自己能不能長成樹的形狀。

然後是將士們。

他們已經把打仗過成生活,不奢望有戰爭停止的那天了。打仗罷了,不過是用性命做賺錢的生意,自己的命豁出去,給住在晉陽城的家人換一點生活下去的銀兩。

這點銀兩裡的大部分,還是江策搬空了將軍府補給他們的,長公主死皮賴臉不要面子從金陵要過來的。

可能沒幾天身旁一起喝酒的弟兄就沒了,不過也沒關係,還想喝就蹲在沙場上,敬天一杯敬地一杯,再自己喝一杯,同以往沒什麼兩樣。

反正人活著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

分明全是保家衛國的英雄,卻活成這個鬼樣子。

沈識心中有一種難言的空。

他曾以為自已是在行俠仗義斬奸除惡,畢竟嚴殺樓非奸邪惡人不殺,但如今看來,他只是在做生意。

一手交錢一手殺人,只不過生意達成的條件苛刻一些。

以往他可以閉目塞聽,將這些全都推到無能的皇帝頭上去。現在知道他的生父是誰,他又曾為這些百姓做些什麼,沈識便無法再欺騙自己。

天下蒼生都是他的責任。

長公主說他從未享受過皇嗣身份的一點兒便利,因此不用太過掛懷這些事,可若不是因為他的身份,他又怎會得到沈瀾十八年的精心栽培?又怎會過得平安順遂?

即便他不是皇嗣,好兒郎也應當擔起重整家國的責任。

沈瀾在他耳邊說道:“阿識,你有除惡之心,除得盡天下奸邪嗎?你有殺人之刀,救得了黎民百姓嗎?”

斬閻羅嗡鳴著,似憤怒,似哀傷。

“我不能。”沈識說道。

他烏沉的眼眸越過一望無盡的黃沙,越過北歸的鳥雀,直直投向天與地的盡頭。

“但十日之內,我定能取回鐵木爾首級,告慰此地英靈,也告慰我的——父親。”

*

江果兒很喜歡寇窈。

她像是一朵豔麗的花,漂亮,熱烈,給荒蕪枯敗的晉陽城增添了不少色彩。

寇窈聽著江果兒講晉陽城的刀削麵、油糕和羊雜,眼底透出些好奇來。

“羊雜不會很腥麼?”她手腕上一串銀鐲發出細碎的聲響,“我知道幾種豆蔻可以去腥,還能改善口味。”

江果兒磕磕巴巴地問:“你……你也會做飯麼?”

我不會做,我只會吃。寇窈覺得這話說出來有損自己的顏面,只是說道:“我只是懂一些藥草香料。”

一旁的江果兒很真誠地捧場:“那你好厲害。”

平日裡旁人誇寇窈,她都理所當然地受了。可現在一個比她大幾個月的女孩子滿心滿眼推崇她,她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腕上的小銀感受到了主人奇怪的情緒,頂起腦袋嘲諷地吐了吐舌頭。寇窈摁了它一下,江果兒見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