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年級的同學; 指指點點還是少不了的; 但張小紅也都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有一天有兩個外班的男生跑到他們班的視窗外面探頭探腦地,被他們班的班長二話不說就跑出去把人給打跑了。
張小紅沒有說出感謝的話,但卻悄悄地底下了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不好啦,有人要跳河啦!”教室外面傳來叫嚷聲; 同學們都躁動起來,顧不上馬上就要上課了,全都跑出去看個究竟。
學校的背後就是環繞整個縣城的東水河; 靠近學校這一段,有一段河水因為挖沙的緣故,水特別深,平常大人游泳都不太敢往這兒來的。
張小紅也跟著同學們一起跑了出來,看見一個跟隔壁班的女生,正站在窄窄的河堤護欄上,回過頭來朝勸她的人群喊:“你們都別過來,讓我死了算了,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乾淨!”
河邊的風很大,吹得她身上過於寬大而且單薄的衣裳獵獵作響,女孩瘦弱的身軀在護欄上搖搖欲墜,讓人覺得只要隨便再來一陣稍微猛烈的風就能把她給吹下去。
張小紅認識這個女孩,也同樣是李禽。獸的受害者之一,這是她聽到隔壁班的人在議論說,他家裡不讓她再上學了,而且想要把她嫁給他們村裡一個瞎了眼瘸了腿的老頭,聽說彩禮都收了,就等著她回去嫁人呢,要是再不回去,就得上學校來抓人了。
都是青春年少的少女,聽說這樣的事情,光是聽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怎麼也無法想象自己與那樣可怕的人一起生活。
“要是換了我,我也死了算了,不過她家條件看起來也沒那麼差呀,好歹也能讓人來上學呢,怎麼會突然這樣逼她嫁人?”
“你不知道吧,其實她也被那人糟蹋了,早就不是黃花閨女了,她家裡還留著她有什麼用?肯定是能換多少彩禮就換多少啦!”
“天哪,我原來還羨慕她長得好呢,看來這長得好也是禍根啊!”
張小紅突然轉過頭,用嚴厲的目光瞪了她們一眼:“長得好並沒有錯,錯的是你們這種帶著偏見的目光和心態!”
說完,她大跨步走向河堤邊上的那個女孩。
“你別過來,你想幹什麼!”女孩大聲喊。
張小紅板著臉:“我不是來救你的,我也來跳河!”
女孩吃了一驚:“你!”
張小紅說:“你只不過是你家裡不讓你上學,要你回去嫁人而已,這樣就要跳河,那我爸不但不讓我上學,讓我嫁給隊長家的瘋子,還在學校門口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宣揚我曾經失。身的事,那我是不是更應該去死啊!”
“不是的,你,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你說說看,我跟你哪裡不一樣了,是比你多一雙手還是多兩隻眼睛?”
“我,我不知道……”女孩懦弱地說。
“是的,我們不一樣,因為我有勇氣,你沒有,你不想退學,不想嫁人,那你反抗啊,就這樣跳下去,一了百了,你以為很勇敢嗎?不,這才是懦夫的表現,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跳下去了,別人要不要去救你?這水這麼深,萬一人沒救著,反而把救你的人也害死了怎麼辦?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
“我沒有,我沒有讓人來救我。”女孩喊了起來。
“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什麼就不能站起來反抗呢,現在是新社會了,沒有人再敢搞強搶民女的那一套,如果他們真的要來抓你,你就去告他們,告到公安局,告到法院去,咱們什麼都不怕!跟家裡脫離關係又怎麼樣,學校已經免了咱們的學費,還有生活補助,我們根本就餓不死,我告訴你,我們還有一個強大的後盾,咱們縣裡辦了一個女性互助組織,是專門用來幫助我們這樣的人的,可以給我們提供救助金,還可以提供崗位給我們工作,別人為了幫助我們,給我們提供了這麼好的條件,你想想,還有什麼活不下去的呢!”
“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女生一激動,鬆開了抓著欄杆的雙手,想要去抓張小紅,她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嚇得圍觀群眾們一聲驚呼。
張小紅連忙一個大跨步跨了過去,雙手牢牢抱住她的腰往後一拉,兩人雙雙倒在地上,圍觀群眾們又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真的有人幫助我們,讓我們可以不依靠家裡也能活下去?”女孩還是一臉不可置信地追問著,眼中分明閃著期盼的光芒。
“當然是真的。”張小紅鎮定地說,“我可以帶你去申請,咱們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看得起自己,別人的閒言碎語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