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只是如果。
薛黎看著少年的黑衣融入到夜色中,知道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故事的結局早已寫好,在那個沒有遇到自己的時空裡,他也有著同樣慘烈的結局。
所謂從小看大,三歲至老,原來是真的。
第一次在黑暗中相逢,也註定在黑暗中告別。無力的看著他一步步走向宮廷,看著那個曾經在自己膝頭嬉戲的單純孩子漸漸消失,看著那個他漸漸綻放出罌粟般的光華,看著他周旋與那些勢力之間時,她只是想哭。
我想要的,從來都是那個在秋日陽光中,眨巴著眼睛,用肉呼呼的小手摟著自己的脖子,用格外諂媚的語氣笑嘻嘻的說“師傅,以後你教我箭法好不好的?”的小機靈鬼而已。
第十二章 分別
“一程山水一程歌,一笛疏雨寒吹徹……”隨著林間歌聲的漸漸走近,蘇靖等四人的身影也漸漸的出現在了路口。
走路的時候唱歌,是薛黎的老習慣了。以前五音不全的時候,只敢一個人偷偷的走在小路上唱,惹得別人以為她們家附近那條小巷子每到晚上十點種的時候鬧鬼。穿越過來意外的發現這幅身子竟然有著一副天生的好嗓子,那簡直跟中了六合彩一樣興奮。這一路上無聊的時候,薛黎沒有少唱過,只是這幾天把學來的那些民謠唱完,不由自主的就唱起了前世的流行歌曲。
“好聽難得挑剔的賀武聽了也終於誇讚了她一句。老實說,就算一個人唱歌唱的再天籟,讓你不分晝夜的連聽十幾天你也會覺得腦袋發疼的,所以除了她家那個看似沉默的男人以外,賀武真的很懷疑有誰能忍受這個女人一個月以上。他這幾天連睡覺的時候都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的,暗地裡發誓,等回了家一定立馬把家裡的那幫歌女遣送出府。今天,終於聽到這女人不在唱那些山啦菜啊的民謠了,賀武如蒙大赦,趕快在她唱歌的間隙狗腿的拍上幾句,趁機轉變話題。
“你也覺得很好聽啊?我還有幾首類似的,要不唱給你聽聽”薛黎聽的出他的言不由衷,不由得心裡偷笑,起了捉弄他的心思,面上擺出一幅深受感動的樣子,大有繼續再引吭高歌的架勢。
“別,別,別,”賀武一連說了三個別字,急中生智的從包裹裡抽出一支簫來,“在下剛好也會一點樂理,聽了你的歌這麼久,有點過意不去。不如我吹首曲子給你聽吧。”
“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勉強答應你好了。”薛黎故作大方的說。看著那手中那價值不菲的蕭,應該是常常把玩的緣故,看上去被保養的很好。賀武地這幅模樣,這個架勢,薛黎便知道他是行家裡手,也就不搗亂了,乖乖坐在車上停他的演奏。
賀武將簫拿在手裡時,臉色就變地莊重起來,略為思索片刻,修長的手便將它舉到了唇邊。試了試音,接著便有悠揚的曲子從他的巧手間流瀉而出。
薛黎一直以為簫聲嗚嗚咽咽,悲悲慼慼的。沒想到賀武的這首曲子卻別具一格,並不像後世她聽的那麼低沉,表達出來的更多的是一種空靈飄渺,開始的起音比較單調,但如同如春冰乍破般錚錚琮琮,而後音調上揚,那樂聲彷彿打著旋般地隨著春風直飄上雲霄。簫聲清澈,如秋日那明淨的空氣般,帶著一絲涼意,卻又不會讓人感覺到刺骨。而後音調的變化漸漸地多了起來。彷彿從空中看著卻又如二八少女多情的秋波,若即若離,讓你恐遠之不親,近之不敬。接著簡單而不單調的變化,如少女嫋嫋娜娜的細步。伴隨著女兒家細膩的心事,綿綿密密,欲語還羞,讓人聽得微微翹起了唇角,眉間卻染上一抹輕愁……
“好美的音樂。聽的讓我覺得自己似乎也會隨著它飄到九霄之上。”一曲完畢。眾人似乎都沉醉於餘韻之中,薛黎不由得脫口而出。這種誇讚自然令賀武很是自得,不過他也很謙虛地說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好可惜……”薛黎感慨道,“這麼美的曲子,若是有人來應和就更好了。”
“這可難辦了,”賀武把玩著簫笑道“這荒郊野外的,也就我們四個人,除非現在從天上掉下一個戲班子,要不然你的願望可就難了。”
“那有什麼難地,”倒是一旁的小機靈鬼五郎開口講話了,“師傅,等你去了京城到公子家來玩就好了,公子那裡有可多的人了,你愛聽幾個人唱小曲就聽幾個人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回長安也不過是省親,哪兒能長住。”薛黎笑著捏著五郎的臉說道,“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看你們。”
“好啊。”賀武拉了拉馬韁,眼裡閃過一絲異樣。